潑得她心裡又酸又涼。
“看到了嗎?”周沉低聲問。
穆妍點點頭。
周沉把門關上,帶著她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停下。
他說“屋裡那兩人你應該都認識吧?”
穆妍木然地說“認識。”
老者是葉氏集團的創始人葉延年,據說也是白手起家,年輕時好勇鬥狠,硬生生在偌大京都城闖出一片天地。
年輕女人叫葉灼灼,是他的寶貝孫女。
穆家以前風光時,穆妍和葉灼灼經常打照麵,要麼在arty上,要麼在拍賣會上,要麼在晚宴上,要麼在時裝秀上。
那時的她和葉灼灼旗鼓相當,平分秋色。
那時的她,曾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啊,漂亮,風光,家世好,倍受人矚目。
可眼下的她,驕傲,磨沒了。
風光不再了。
什麼都不剩了。
隻剩了一具還算年輕漂亮的軀殼,和一無是處的自尊。
周沉說“穆小姐也曾是大家閨秀,‘門當戶對’這個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穆妍聽懂了他的意思。
言外之意,顧沉舟和葉灼灼門當戶對。
她穆妍配不上顧沉舟。
她知道,她早就知道現在的自己,配不上顧沉舟,所以她才愛他愛得那麼主動,那麼小心翼翼,那麼卑微,都低到塵埃裡了。
每天睜開眼睛,她都在擔心,自己會被他拋棄。
偏偏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
穆妍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是眼淚還是掛到了睫毛上。
她紅著眼睛,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這是顧總的意思嗎?是他讓你帶我來的?”
“不是。你和舟哥不合適,他狠不下心,我幫他。”
穆妍垂下眼睫,“葉小姐一定很喜歡顧總吧。”
那麼驕傲的一個人,都是彆人為她剝蝦的份,如今卻親手為顧沉舟剝蝦。
如果不是太喜歡,怎麼可能屈身?
周沉嗯了一聲。
穆妍聲音很低“你想讓我怎麼做?”
“不要再主動去找舟哥,他也不會主動找你,時間長了,他就會忘掉你。”
“他跟我簽過十年之約,幫了我那麼多,我欠他的。即使我想離開,他也不會放過我吧?”
周沉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語氣有些不耐煩地說“你不用管那麼多,隻要你彆主動就好了。”
穆妍“嗯”了一聲。
“你也彆怪我多管閒事,我和舟哥從小到一起長大,我對他了解得比較多。你們倆真的不合適,你會把舟哥拖進地獄,他適合正常一點的感情。”
“知道了。”
穆妍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這家酒店的。
出了酒店大門,連司機叫她都沒聽到。
隻是邁著一雙僵硬的腿,順著馬路,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冷。
寒冬臘月天,雨水打在人的臉上像冰雹一樣,又冷又疼。
可是穆妍絲毫感覺不到。
因為心裡更冷,更疼。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心裡可以痛成這樣,像是心臟被剜掉一塊肉。
過馬路時,她茫然地跟著一群人往前走。
她走得很慢,紅燈亮了,都沒看到,還在一個勁兒地往前走。
車子一輛輛地呼嘯而過。
她在車流裡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幾次險些被撞上。
忽然手臂被人一把拉住。
她跌進一個堅硬溫暖的懷抱裡,下一秒,雙腳騰空而起。
她被他抱進懷裡,走到安全的地方,頭頂多了一把傘,擋住了大雨。
熟悉的好聽聲音責怪道“你瘋了?看不到那麼多車嗎?”
這個聲音,這個人,化成灰,她都記得。
是她深愛的男人啊。
眼淚唰地一下流下來,穆妍看著男人英俊冰冷的麵龐,蠕動著被凍僵的嘴唇說“你不要我,就彆理我。”
“誰說不要你了?”顧沉舟用力抱緊她,把她濕淋淋的頭按進自己懷裡,紅著眼睛說“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