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來了!
目送一輛黃色出租車沒入夜色,葉玄府逐漸收起了笑容,沉吟一聲,轉身再次回到了通靈酒館。
這一次,他沒有上三樓,而是來到了一樓。
寬敞的大廳,螺絲釘、鐵錠等等,擺滿了形態各異的座位,風格獨特。而零零散散的座位上,有圍坐了幾個淡妝濃抹的女孩,激動又忐忑地嘗試著通靈遊戲;有閉目冥想的,披了一件道袍羽氅的方士;還有渾身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中,孤僻一人坐在角落裡的通靈師。
在通靈酒館,隻有兩種人,第一種是追求刺激的普通人,第二種則是本領各異、懂得非凡手段的法師。
葉玄府路過一張桌子,冰冷的鋼鐵桌麵上散亂著招靈用得道具,幾個打扮誇張的女孩或軟在座位上,或癱倒在地,一個個睜大雙眼,目光空洞無神,像是抽了骨、失了魂一樣。
“嚇成這樣還玩?”葉玄府歎了一聲,手握鳳眼拳,在每人的眉心往下一扣,舌尖炸雷,“醒來!”
幾人渾身打了一個機靈,緩緩回神。
“師兄,來杯‘天道無情’。”葉玄府來到吧台前,找了一個螺母造型的凳子坐下。
身形高挑、模樣俊朗的中年酒館老板正在擦拭杯子,動作驀地一僵,旋即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方才你帶來的二人,是師弟你的客戶?”
酒館老板這個中年人名為黃俊生,是葉玄府的爺爺葉龍盛老先生門下的記名弟子之一,至於親傳弟子,老先生一生隻收了唯一一個,那就是他的孫子葉玄府!
“是啊。”葉玄府挑了一個直棱杯,輕輕一推,杯子順溜的滑到了黃俊生的手前。
“哦?”黃俊生目光一亮,“師弟你準備開光了?”
“開啥光,老爺子的封印未破,我半點罡氣使不上來,碰到強敵不是送死嗎?”葉玄府不由抱怨道。
黃俊生開始調酒,鋼杯在雙手間來回穿梭,像一隻銀色的飛梭,華麗而快速的動作,看得人眼花繚亂。
“要破師父的封印,還得靠緣分和時機,若是成功的破而後立,師弟你的法力也可以更上一層樓。”
“嘿嘿……”說到這一點,葉玄府得意的笑了,“早上我福至心靈,卜了一卦,發現時機已到,緣分就在那二人身上,我估摸十有是那個身材火爆的女人。”
“對了,說到這裡,師弟還要拜托師兄一件事情。”葉玄府一拍額頭,靈光一現。
“隻要為兄辦得到,儘管開口!”
“這杯酒,你請我?”
“沒門!”黃俊生幾乎秒答,沒有半點間隔。
“摳門!”葉玄府深深鄙視了黃俊生一眼。
“那就賒賬!”
“不行!”
“我靠,要不要這麼絕情?以後師兄弟之間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了?”
“師弟,沒用的,這招你已經用了無數次,從來沒變過。而且你知道欠我多少錢了嗎?十萬八千四百五十六元!”
“十萬?”葉玄府眼珠差點瞪出來,連忙揮一揮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十萬八千四百五十六!”黃俊生凝聲糾正道。
“怎麼會欠下十萬的巨額,師兄你可不要見師弟老實就坑我啊。”
“十萬八千四百五十六!”黃俊生差點咆哮起來。
“那也不對呀,不就喝了幾口酒嗎,要得了十萬?”葉玄府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好像怎麼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來。
“不對不對,我想了一下,還是不對。”
黃俊生目光一寒,冷笑一聲“幾口酒?你每次來都會點‘天道無情’,總共喝了二十杯!一杯‘天道無情’四千九,你自己算一下多少錢!”
葉玄府倒吸一口氣,似乎被酒的價格嚇到了。
“不對!按照這麼算,那也才九萬啊,怎麼可能要十萬?”
“九萬八千!十萬八千四百五十六!”黃俊生再次糾正,“九萬八千是酒的價格,剩下一萬零四百五十六是利息。”
“好歹師兄弟一場,你還收我利息!”葉玄府拍桌說道,“不愧是老爺子教出來的徒弟,一個個鑽錢眼兒裡去了,摳得要死!”
黃俊生冷笑一聲道“哼,要不是看在師父的麵子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提到老爺子,葉玄府神色一黯,感傷道“師兄你調製的‘天道無情’是老爺子生前最喜歡的酒,沒有之一。要不是靦腆老爺子,我這麼窮,會挑‘天道無情’喝嗎?”
葉玄府假裝抹眼淚,私底下腹誹一句“要不是你就調製的‘天道無情’最好喝,誰喝這麼貴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