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妃策!
過了兩日郭鏦果然來找念雲,念雲於是扮作個翩翩公子,十四五歲,眉目如畫,玉冠束發,身穿錦袍,一看就知道是個世家子弟。
李暢也學著念雲的樣子裝扮了,乍一看就是一個俊俏的小公子。
加上李淳,四位翩翩少年,穿戴不俗,隻帶了兩個小廝一路迆迆然而來。
穿著打扮也就罷了,長安城裡的富貴子弟早已見怪不怪,但這三人的氣質高雅,舉止簡直沒有煙火氣,行過處許多姑娘和客人都要看上半天。
平康裡本是長安的兒郎們尋歡作樂的風月場所,一進去,裡頭全是教坊酒肆,賣酒的胡姬火辣多情,床邊倚著的佳人眼波如秋水,令人目不暇接。
因著前番望舒樓的事,郭鏦和李淳刻意避開了南街走,帶著她們往中街去。
李暢是第一次來平康裡,一切隻覺得新奇,不覺東張西望,幾次幾乎走散,都是郭鏦及時拉了她回來。
李淳附在妹妹耳邊低聲道“你可彆走丟了!那些在門口拉客人的老鴇兒最喜歡你這樣的,人又傻,看著還有幾個錢,指不定怎麼坑你!”
李暢一個白眼丟回去“你才傻呢,那你說,她們怎麼坑我?”
李淳笑道“看你啥也不懂,就叫最醜的姑娘來伺候你,還收你最貴的價錢。你本來就是個姑娘家,到頭來還占不到一點便宜……”
李暢睜著大眼睛發愣“占什麼便宜?”
郭鏦“噗”的一聲笑出來,念雲隻好出來解圍,拉著李暢解釋道“平康裡有三條街,才貌最出眾的小娘子幾乎都聚集在南街,其次是中街,南街和中街的小娘子,到了年老色衰若是還沒人替她們贖身,身價不複從前,才會往北街去討生活……”
因桃卓從前棲身教坊,因此念雲對這些並不陌生。
在一株大梧桐的掩映下,一幢朱紅的小樓矗立其中,其上書“綺月樓”三字,雕梁畫棟,隻覺得裝飾有一種柔媚入骨的脂粉氣。
門口並無人招攬,看著冷清,但推開門進去,卻馬上有侍女迎上來道個萬福,又有侍女已經捧了四杯茶過來,佩環叮咚,鶯聲燕語“四位公子裡麵請,公子們今日來得巧,我們今兒正有一位官人宴請姐妹們吃酒,還請了薛都知來主持呢……”
郭鏦命小廝拿出一串錢交到侍女手裡,作揖道“一點心意,算給姐姐買半兩不上台麵的胭脂水粉,還望姐姐笑納。久聞薛都知大名,隻是一直不得見,煩勞姐姐引路。”
李暢一路走,一麵低聲問“‘都知’是個什麼官職?屬於哪個機構呢?”
李淳一口茶噴出來,急忙拿帕子擦了,低聲給她解釋道“‘都知’不是官職,是教坊司裡對主持宴會者的一個稱呼。”
念雲道“我聽聞,平康裡最有名的都知隻有兩個,一個是鳳儀樓的鄭舉舉,還有一個就是這綺月樓的薛楚兒?”
郭鏦點頭道“在平康裡,鄭舉舉和薛楚兒的名字就是金字招牌,千金難得一見。”
能博得這般名氣,自然都是知書達理、才貌雙全。念雲笑道“那三哥哥可曾得見芳容?”
郭鏦道“她們是這兩年才出來的,我怎生得見?”
李暢低聲咕噥道“原來平康裡的小娘子也這麼有地位,我還以為真像外邊說的那樣低賤呢!”
教坊的女子身世飄零、晚景淒涼,又怎是他們能知道的!
她拉著李暢低聲道“這也不能算地位高,隻是仰仗現在年輕貌美不得不抬高身價罷了。等過了幾年,就算運氣好也隻能給人做侍妾。”
李暢問“這麼說,女子一旦入了這個門,就再不能明媒正娶嫁人了?”
念雲點點頭“要是運氣好,有人替她們贖身,是可以脫樂籍的。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大唐的律例,即使脫了賤籍,也隻能做侍妾,不能扶正的。”
兩個人一路竊竊私語著,已經走進了大廳。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侍女引他們在角落裡的一張空桌上坐下,便有另一個侍女拿了一壺酒過來,替他們四人斟了,道“這酒是李大官人請諸位的。”
李淳命小廝拿些錢放到侍女的托盤裡,不多時又有侍女端了幾碟子乾果、蜜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