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忽然生出一種依依惜彆的感覺,她想要衝出去抱住他的背影。但屋裡的幾個丫鬟一齊上來將她牢牢抱住。幾個丫鬟的力氣大得出奇,想必是他精心挑選的,不單是在這幾天裡服侍她,還可能用來在關鍵時刻保護她。
李淳沒有回頭,快步離開了西池院。丫鬟小廝們退出去,房門被從外麵鎖死。
念雲在布置簡潔的小屋裡來回踱了幾步,甚至伸手去推了推窗戶,發現這西池院雖然年久失修,但是門窗倒結實得很,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直接逃走絕對有很大的難度。
但,她就這樣在這裡等著他的成功或者失敗,而完全沒有一點辦法麼?
不,她不能。
若他失敗了,她一樣是罪臣家屬,並不會因為此次沒有參與行動而得到赦免。
若他成功了,她將以太子妃的身份站在他身邊,她不該無功受祿,她要做那個堂堂正正和他並肩接受朝賀的人!
她是掌管東宮許多年的人,他以為這樣就真的能關得住她了?他也太小看她了!
念雲輕輕敲敲窗戶,一個身材高大的丫鬟走過來“郡夫人?”
依照大唐律例,無論是宮裡妃嬪還是皇子親王,哪怕是皇帝本人,也不能隨意撲殺宮人奴婢。宮中雖然時不時有些死得不明不白的冤魂,可都要費許多精力去掩蓋。
這裡守著她的有五六個人,李淳方才的確是下了死的命令,可多半是恐嚇,她才不相信在這種節骨眼上他還有精力去費心處理一下子死五六個下人的事。作為一個郡王,隨意撲殺五六個奴婢可不是小罪。
況且,她才是這東宮裡管事的,想在她手裡隨意收拾她要保的人,也沒那麼容易。
她看向那丫鬟,“倘若你們沒看好我,是什麼樣的處罰?”
丫鬟戰戰兢兢“郡夫人還是饒了奴婢罷,奴婢的哥哥是東宮的親衛……”
念雲挑眉“其他幾個人也是這般受要挾的麼?”
那丫鬟點點頭,“是……”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李淳想必也是知道隨便派幾個丫鬟看不住他這個管了多年事的夫人,所以倒也沒少費心。
念雲問“你叫什麼?”
“奴婢白芷。”
念雲道“既如此,白芷,我也不叫你們為難,郡王隻說要你們看住我,卻沒說不許我見人罷?煩勞你去跟良娣通傳一聲兒,我有些要緊的話兒同她說,務必帶她過來。”
“這……”白芷有些猶豫,雖然郡王沒吩咐,可是若良娣知道了,到時候若太子和良娣命她們放人,可如何是好?
念雲看她糾結了片刻,微微一笑“白芷,你看本夫人並未失寵是不是?隻要本夫人平安無事,自然可以保你們平安無事。你放心,本夫人不會叫你們白替我做事,你們幾個,從今日起月俸可拿雙倍。”
白芷低頭盤算了片刻,反正她們確實沒看丟郡夫人,不過通傳一句話兒——好罷,看在雙倍月俸的份上。
白芷去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王良娣便已經親自來了西池院。
這些日子來太子的日子並不算好過,又在病中,可王良娣的氣色看起來卻反而好了許多,麵色都比從前要紅潤些。
念雲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隔著窗子,目光清淩淩的,“良娣,近來安好?”
王良娣微微一笑“托賴,倒過得去。念雲,這是淳兒的決定,你可準備好要說什麼理由叫我幫你?”
念雲淡淡道“念雲自然不以為良娣是無事恰好路過這偏僻荒蕪的西池院,良娣當初提點念雲,叫念雲嫁入東宮來,當不是為了替暢兒尋找一個認識我哥哥的契機罷?”
東宮堅持娶郭家的女兒自然是為了子儀公的威望和公主府的支持,如今暢兒在郭家同甘共苦,淳兒那混小子倒把念雲保護起來?這是什麼道理!
他們如今都是一條道上的,跟著一個男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郭家女兒又豈能置身事外,王良娣自然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問道“你有何打算?”
念雲道“想必良娣不放心暢兒,不如命暢兒回來探一探殿下的病,何如?”
王良娣略加思索,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