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宮妃策!
落落覺得自己躺在了一片曠野之中,遠處星星點點全是虎狼綠幽幽的目光,貪婪而嗜血。
那些低沉的咆哮一點一點靠近,鋒利的牙齒和尖銳的爪子慢慢地碰到她的臉,她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害怕。
“啊——”
她尖叫起來,指甲將那隻握著她手的手掌抓出了幾個深深的血印。
“落落,落落!”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由一片散亂的白慢慢地聚焦,最後看見淡淡湖水色的紗帳和一張放大在眼前的少年的臉。
這張臉十分俊美,眉如墨畫,落落花了一點時間才想起來這張臉的主人,同時也想起了許多該想起的,不該想起的事。
她再一次閉上眼睛,“你出去。”
她的聲音嘶啞難聽,似撕裂的布帛,卻沉穩而堅定。李恒愣了半晌,旁邊貴妃的聲音溫和地響起“恒兒,你先出去。”
李恒隻得站起來,留戀地再看一眼榻上麵色蒼白的人兒,慢慢地走了出去。
念雲坐到落落的榻邊,拿出帕子來擦拭她額上細密的汗珠兒,柔聲問道“醒了?可要喝點水麼?”
落落虛弱地點了點頭,念雲於是從桌上斟了一盞溫水,一手扶著她的頭,一手把茶盞湊到她嘴邊喂她喝下。
水落入腹中,像一泓甘泉,一點一點滋潤了像是已經死去的軀體,落落終於在自己的身體上感覺到了一點活氣。
還有疼痛。當身體的感覺慢慢回來,她便感覺到四肢百骸都是痛,那種細碎的疼痛無處不在,好似有無數細小的刀鋒在慢慢地淩遲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最屈辱的記憶也慢慢回來。
她從姊姊家回來的路上,遭到了一群人的綁架,然後,她中了迷香,那些齷齪的男人輪流玷汙了她的身子。
那些人,是受了一個女子的指使,而那個女子,是想做太子妃的人。
落落動了動嘴唇,“母親。”
她太冷靜,讓念雲心裡狠狠地痛了一下。
倘若此時她是撲到她懷裡痛哭一場,也許,她還能好受一些。
這段時間,她隻顧著婉婉了,疏忽了這一個,結果讓這樣一個如花的好孩子,竟受了這樣的屈辱,叫她怎麼跟舒王交待!
念雲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落在錦被上,泅出好大一片水跡。
落落吃力地撐著身子坐起來,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輕輕吐了一口氣,用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道“母親,不要哭,落落還活著。”
還活著。
她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前天晚上,念雲聽說太和公主到亥時尚未回宮,太極宮和大明宮都不曾見著她回來,連忙派人去杜家詢問,結果婉婉說她約莫酉時末就已經回去。
念雲連忙命七喜出動了神策軍去尋,後來在平康坊的坊牆邊發現了落落的那一支,鳳尾玉簪。
薛楚兒親自夜訪平康裡,七喜也帶著七八位大內高手探查,終於在一間屋子裡尋到了奄奄一息的落落,衣衫已經被撕成了碎片,身體幾乎,地上血跡斑斑。
念雲不知道,當七喜親自抱著似一片枯葉般的落落跑回蓬萊殿的時候,她有多難過,在那個瞬間,她仿佛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她答應要替誼照顧好落落的,她費了那麼大的力氣,替大唐培養的未來的皇後,也許就這樣失去了!
落落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撐著破碎的身體靠著欄杆坐了起來。她拿過念雲手裡的帕子去替她拭淚,“母親,可捉到人了麼?”
念雲遲疑了片刻,“那幾個男人,已經送到掖庭局去了,宮刑,打斷腿,終生苦役。但主使人……尚未查到。”
落落閉了閉眼睛,十分肯定地說“王家那一位,族中第一美人王瑾襄。”
念雲並不十分意外。但她心裡隱隱覺得,可能並不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