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金山偽器師!
入夜,偌大的蒙家宅子燈火通明。
傭人們在管事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撤掉靈棚,白幡等物。既然蒙家少爺未死,家中再擺放這些白事物品便是不合時宜,不趕緊撤下,難不成還得等到第二日再動手?折騰一日的傭人們雖是疲累,卻也隻能強打起精神,畢竟,他們都是靠著蒙家吃飯的。
與宅中其他地方的忙碌形成對比的,是後宅蒙天賜居住的小院。這裡少了喧囂,倒是多了幾分靜謐。院中主屋偏房內的床榻上,蒙天賜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若不是口鼻中有氣,隻怕又會被人誤會成死去多時。
畢竟,人雖活過來了,但整個身體還是腫脹得不成形。
而蒙老太爺與羅之萍呢,則是守在蒙天賜床邊寸步不離。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隻是這麼安靜的守著蒙天賜。
“起死回生”雖然異常詭異,但兩人的全部心思都已被蒙天賜所占滿,暫時還容不下其他念頭。
恰此時,黃善財端了碗湯藥走進偏房。他將湯藥遞給羅之萍,說道“之萍,這是我開的,能消腫的藥,我扶他起來,你來喂藥。”
羅之萍應了一聲,便在黃善財的幫助下,動作輕柔的一點一點的用湯匙把藥送進蒙天賜的口中,看著他咽進腹中。
待一碗藥喂完,羅之萍起身道謝“黃大夫,今日多虧了您,若不是有您出麵,這難關隻怕我們渡不了”
黃善財卻擺了擺手,說道“我一個老頭子,講話能有什麼用。今兒這事兒能過去,你得感謝你祖父。若不是他,這件事兒隻會鬨得更大。畢竟今日之事,事發突然。一旦處理不好,你們蒙家短期之內是很難再起東山之勢。”
“哼!隻要老頭子我還有一口氣在,那些個宵小之輩就彆想翻起大浪來!”蒙老太爺一跺拐杖,不怒而威。言語,神態儘顯霸氣“想弄垮我蒙家,他們還沒這個實力。”
“可是祖父,咱們家的底子全在鎮上,若是少了鎮民們幫襯,咱們家很難抵抗有心之人的攻訐!”羅之萍不無擔憂。執掌蒙家多年,多少家底,她一清二楚。又想起鎮長張守奎臨走時的那番話,羅之萍忍不住開口詢問道“祖父,您和張五叔之間約定了什麼?按他的性子,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難得了,肯定不會這般幫襯咱們呐。”
“說起這事兒,之萍啊,你一會兒去安排一下,等明兒張家來人了,就將和善堂的招牌和鋪子一並給了他們。這是我答應張守奎的事兒。”
羅之萍頓時驚道“啊?招牌和鋪子都給他們?那堂裡大夫和夥計呢?他們怎麼辦?咱們家的名聲可全賴它支撐啊”
這一驚,委實不小。羅之萍怎麼都沒想到蒙老太爺竟然會把和善堂交給張家。和善堂雖然是蒙家經營的賠錢生意,但卻是收攬名聲的最好手段。不僅是因為和善堂有著像黃善財這般的杏林聖手坐診,替人治病,更是因為和善堂總是會為那些家境貧寒的百姓施醫贈藥。
多年以來,蒙家靠著和善堂積攢了不少好名聲。可如今,卻將整個和善堂送予他人,這如何不使羅之萍震驚之餘倍感惋惜呢。
相比羅之萍,蒙老太爺倒是十分看得開“名聲什麼的,不重要了。隻要能保住天賜,張家就是要的更多,我都給。至於鋪子裡的大夫,夥計們,唉,養家不易,他們為蒙家乾了這麼多年,咱們也不能虧欠了。這樣,你多發一年工錢,餘下的就不用管了,黃大夫會處理好的。”
黃善財點點頭,接過話茬,說道“嗯,這事兒我來辦。畢竟,我也和張家定了約定不是!嗬嗬”
蒙老太爺心意堅決,羅之萍雖是不舍,但也隻能作罷。想起咄咄逼人的張懷陽,落井下石的張守奎,對張家的恨意又多了幾分。可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兒子,這份恨意,羅之萍隻能是打碎牙齒和血吞。
隻要兒子能夠醒過來,哪怕再大的委屈與憤恨,她羅之萍都可以接受。
“唉,和善堂給了就給了吧。”羅之萍幽幽歎道“隻是祖父啊,怕就怕他張家貪心不足,利欲熏心,再拿天賜的事來要挾我們。單獨一個張家就已經足夠頭疼了,若是齊,趙,周,宋這幾家摻和進來,再這麼來一遭,咱們可就真撐不住了。”
羅之萍的擔憂不無道理,其中彎彎繞繞的,蒙老太爺自是門清兒“棲霞六大家,我蒙家之所以能穩居第一,自然是有些底氣的!真要硬碰硬,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之萍,你也不用太過擔憂。今日之事,隻是事發突然。猝不及防之下,才被張家占了便宜。日後好生防範,料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見羅之萍滿是疑惑,黃善財忍不住笑道“老哥哥,你啊,就彆雲深霧繞的了。看把之萍困惑的,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了。”
“哈哈哈哈就容我賣個關子吧”蒙老太爺笑得爽朗,卻不願再多說什麼。
聞言,羅之萍赧然一笑,心裡稍稍定了幾分。雖說心裡還有些疑惑,但也明白了,蒙老太爺定然是留了些後手,不然也不會這般氣定神閒。
操持家務,主持生意,羅之萍確實是一把好手。沒瞧見自羅之萍接手蒙家後,生意便一直蒸蒸日上嗎?
但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麵對一些見不得光,放不上台麵的醃臢玩意兒時,羅之萍就很難應付得過來。往往這時,家裡能依靠的,隻有蒙老太爺。
蒙天賜交由羅之萍照顧,蒙老太爺自是放心。又於房內逗留片刻後,蒙老太爺便與黃善財一道,離了蒙天賜的小院,一個回了自己的屋子,另一個則是去了安排好的客房休息。
與此同時,手腳麻利的傭人們也將整個蒙家宅子收拾好了。蒙家宅子恢複成往日的樣子,就好像一切紛亂從未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