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葉向高窩藏殺人犯,無法無天!”
“殺人償命,把禦史林汝翥交出來!”
“首輔葉向高包庇縱容親外甥行凶,天理不容!”
他們嚎來嚎去無非也就這幾句,不過每個人嚎出來的聲量大小和腔調還都不一樣,每個人嚎完了,看熱鬨的老百姓甚至還會使勁鼓掌,喝一陣彩。
東廠的人還從來都沒如此受過老百姓擁戴呢,他們是越嚎越來勁,越嚎嗓門越大,而且,每次嚎完的人都會認真抹抹嘴,抹乾淨嘴上的唾沫星子,然後拱手一圈,感謝大家捧場。
緊接著,下一個,叉腰繼續上!
他們就這麼嚎了一天,葉向高總算是回來了。
首輔大人的儀仗過來的時候老百姓自然是不敢攔的,傅國興看到那兩排“肅靜”、“回避”的牌子卻是眼前一亮,抬手一招,帶著手下人就衝了上去。
這會兒的儀衛其實也是錦衣衛,跟東廠番子一樣,不過,他們的職責卻不一樣,就算大家是一個衛所出來的,你們也不能衝上來搞我們保護的首輔大人不是。
兩幫人很快就扭打在一起,你推我,我推你,你指著我鼻子嚎,我指著你鼻子嚎,大有一言不合就要乾群架的架勢。
還好,大家好歹一個衛所出來的,倒是沒有發展到抽刀子拚命的地步。
這都到家門口了,你們還攔著我不讓進去,太過分了啊!
葉向高見狀,氣得掀開轎簾怒斥道“你們乾什麼,無法無天了是吧,連本官的儀仗都敢攔。”
攔著你怎麼了?
我們就是來堵你的,要不是這幫家夥攔著,我們還要扯爛你的官袍,讓你顏麵掃地呢。
傅國興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回懟道“首輔了不起啊,首輔就可以縱容自己的親外甥殺人啊,你外甥殺了人還有理了是吧?誰無法無天了,是你無法無天還是我們無法無天?”
我!
葉向高心裡這個氣啊,麵對四周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他還不得不跟這些地痞無賴講講道理。
他要是就這麼灰溜溜的進了家門,那就等於承認自己包庇外甥行凶殺人了,那名聲可就真的臭不可聞了。
沒辦法,他隻能義正言辭道“本官是本官,林汝翥是林汝翥,他做了什麼,與本官何乾?你們認定他殺人了,可以去順天府衙門告啊,可以去刑部衙門告啊,你們跑到本官這裡鬨,是何道理?”
裝什麼裝,你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嗎?
我們就賴上你了,怎滴!
傅國興假裝義憤填膺道“你沒殺人,你外甥殺人了,你包庇你外甥,把你外甥藏起來了,我們上哪裡告都沒用,把林汝翥交出來!”
我交什麼交?
葉向高氣得大喝道“無理取鬨,什麼叫我把我外甥藏起來了,林汝翥就不在這裡。”
傅國興不依不饒道“你說不在就不在啊,你敢讓我們進去搜嗎,如果真不在,我們就走人。”
豈有此理!
你們這不擺明了侮辱我家人嗎?
我妻妾女兒都在裡麵呢,能你們這幫地痞無賴般的東西進去搜嗎?
我堂堂一個內閣首輔,妻妾女兒能讓你們這般羞辱嗎?
官宦人家可是很講究這個的,葉向高自然不可能讓這幫人進他府裡去搜。
他氣得吹胡子瞪眼道“本官說不在就不在,你們搜什麼搜?”
傅國興很是乾脆的耍無賴道“你不讓我們進去搜,我們就不走,你看著辦吧。”
葉向高是看出來了,跟這幫無賴就沒道理可講。
沒辦法了,該說的都說了,四周的老百姓要再不明白,他也沒轍了,這個時候,也該進府了。
他乾脆把轎簾一放,厲聲道“起轎,回府!”
傅國興自然不可能讓葉向高就這麼走了,他就是來鬨事的,這種惡心人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
他毫不猶豫的一揮手,帶著手下人又衝了上去。
接下來又是你推我,我推你,你指著我鼻子嚎,我指著你鼻子嚎,好不熱鬨。
推了大半天,傅國興都推出一身汗來了,天色也暗了,他這才抹了把汗,心滿意足的道“行了,我們先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