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秦母嫁給秦彝,羅成之母尚未嫁人,秦母要比羅成之母大一些,自然是時常照顧小妹妹,由此結下了深厚感情。
此刻看見故人之子,難免驚喜。
聽到那一聲‘成兒’的呼喚,羅成心中亦是無限感慨,他連忙上前說道:“羅成見過舅母,先前便有南下之意,奈何一直沒有機會,望舅母見諒。”
秦母自然是欣喜道:“這有什麼好說的,舅母今日見了你,真是高興啊。
這一路自北平而來,想必是不容易的,你父親母親近來可還安好?”
羅成連聲答道:“父親母親一切安好,母親也時常掛念舅母,隻是往來不便,沒有跟著一起來但也托我帶了話來,讓舅母安心就是。”
聽到這裡,秦母竟有老淚縱橫之意,歎道:“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勝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真是好孩子啊。”
又是如此寒暄感慨一番。
因為天色已經昏暗,秦母本就年老疲憊,就在賈氏的照顧下睡去。
而羅成又跟著秦叔寶來到院中。
“表哥,看來舅母的身子確實不錯,但你也要注意些,人年紀大了,就不能像早年一般辛勞,而我又在北平顧及不到。”
說句實在話,秦母此番也就六十大壽,秦叔寶現在年紀不小了,已經三十多歲,可古人衰老要比後世早得多。
秦叔寶聽得羅成之言,也是有些無語,這可是他老娘,你這小子這麼關心乾嘛,但他也明白羅成心意,隻能點了點頭。
一個能在外麵有真義氣之人,對自己的母親怎會懈怠。
更彆說秦叔寶早年過得艱難,基本上靠秦母一手拉扯長大。
而今成家立業,秦叔寶感恩依舊。
緊接著,羅成表情有些古怪的看向秦叔寶,竟是意味深長的說道:“表哥,你現在年紀不小了,而且身體也算不錯,怎麼還沒有生個一兒半女?”
對此秦叔寶翻了個白眼,道:“你小子什麼意思?”
羅成趕緊擺了擺手,然後一本正經道:“那我便祝表哥你早生貴子好了。”
秦叔寶被羅成這話弄的瞬間尷尬無語。
簡單談了幾句,二人的話題便不在秦母身上,而是悄然跳轉到彆處。
羅成忽然想起一事,他問道:“對了表哥,你對今日那伍召凡怎麼看?”
聽得羅成之言,秦叔寶有些疑惑,反問道:
“伍召……那個伍公子,你怎這樣稱呼他?”
羅成亦是不解,他說的沒有問題啊,這名字是伍雲鶴親口所說,便道:“那位不就叫做伍召凡嗎,有何問題?”
秦叔寶頓時無語,他低聲念道:“伍公子……伍召凡……伍召……吾造反?”
羅成眨著大眼睛,眼中透出無儘彌漫,他終究是太過單純了嗎。
居然被這樣的諧音梗給完了,此刻想起來真是丟臉。
此事固然有些好笑,但秦叔寶很快調整回來,有些好奇的詢問道:“表弟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羅成便將今日之事講了一遍。
聽完之後,輪到秦叔寶驚訝了,說道:“怎麼可能,這伍公子的手下竟如此厲害,按表弟你的說法,拿下你輕而易舉?”
原本秦叔寶神色疑惑,但沒過多久,他瞬間恍然大悟,明白了一切。
而羅成還不知道,隻見那黃臉漢子正朝他擠眉弄眼。
羅成滿頭問號。
見調侃得差不多了,秦叔寶也不遮遮掩掩,便是朗聲一笑,意味深長道:“表弟你被那伍公子蒙了,這‘伍召凡’便是吾造反之意,這位便是南陽伍雲鶴了,忠孝王伍建章的二子,如今一見確實不俗。”
聽得此言,羅成完全懵了,他驚愕道:
“他就是伍雲鶴?”
先前被高寵擊敗,羅成根本沒想那麼多,隻覺得這位是伍家之人,雖然不是伍雲召兄弟,卻能夠借此人關係深入。
可誰能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居然就在麵前,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雖然秦叔寶沒有係統,但他在北平之時,就和羅成交過手,對其武藝有過了解。
正因為知道羅成強悍,猜對如此驚訝。
如果羅成實力一般,那就沒有什麼好奇了。
單論秦叔寶自身實力,就已經睥睨覺大部分人,羅成卻要勝出他不少。
而伍雲鶴手下,能輕易拿下羅成,差距明顯。
對此羅成十分坦然,說道:“南陽能夠擊敗朝廷六十萬大軍,自然有其可取之處,如此猛將想必也是其倚仗之一,但如今南陽是伍雲召掌管,他能有如此高手護衛,可見伍雲召對其的重視了。”
但秦叔寶想了想,否定道:“表弟此言差矣,為何這高手不能是這位伍公子的麾下呢。
以今日之見,這位伍公子確實氣質過人,稱得上處變不驚。
除此之外,我還聽過一個傳言,那就是伍家當時被滅族,就是這位伍公子找來麾下,護送他們殺出重圍,才得以保全。”
羅成微微點頭,這個解釋倒是合理,但講起伍家滅門之事,他冷哼道:“大隋興盛至此,竟出了如此昏君,實在可笑。”
和羅成不一樣,秦叔寶本身就是官人,雖然與江湖豪傑接觸甚多,終究還要倚仗著朝廷,不敢如此放肆的說話。
秦叔寶立刻做噓聲狀,讓羅成停下。
羅成察覺自身失言,也是乾咳兩聲,隨後自顧自點了點頭,感慨道:“如此說來,我還是低估了他啊。”
原本羅成覺得伍雲鶴隻是借南陽之勢,若是按秦叔寶想法,恐怕伍雲召能守住南陽,是與伍雲鶴的底蘊息息相關啊。
思路一變,天差地彆。
秦叔寶不免露出笑意,他沉吟片刻之後,點了點頭,有些無奈道:“這位伍公子不是凡人,隻是不知他為何來曆城,難道真是聽聞我的名字,特意來給母親祝壽,未免太湊巧了吧。”
這是秦叔寶擔心之事。
察覺到秦叔寶異樣,羅成趕緊出言撫慰,他認真回想之後,篤定的說道:“此人應該沒有惡意。”
雖然秦叔寶擔心,可這終究於事無補,他隻能感慨答應下來,頷首道:“希望吧,如今這世道又亂起來了,也不知道還能安定多久,可惜啊。”
秦叔寶並非大隋土著,而是北齊人,北齊亡國才成為大隋百姓。
可以說他經曆過亂世,所以更珍惜太平,不願意重蹈覆轍。
但說到底,此刻的秦叔寶隻是一個普通官吏,什麼都做不了。
哪怕有羅藝的扶持,以及唐璧的看重,也全無差彆。
這世道啊。
在內心深處,秦叔寶由衷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