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行雲心想糟糕,在彆人家賞月時說彆人提的話題像“恐怖故事”大概確實不合適。但他的心情意外地平靜,絲毫不覺得尷尬或後悔。他甚至忽然想起了項尋歌。
——為什麼會想起項尋歌呢?
孫喜晴卻突然開口“心跳加速、血脈噴張,過激的還會頭皮發麻口乾舌燥,浪漫和恐懼或許差彆不大吧。”
窗外的月亮仍是白色的。
心跳在胸腔回響。
孫喜晴湊近他,伸出手。指尖與他嘴唇的距離越來越短。
魏行雲看著她的手指。
……
夜已深。
醒來。自己躺在床上,身旁是孫喜晴。
孫喜晴蜷縮著身子,朝向無人的一側,月光從那一側通過窗戶照進來。
魏行雲穿上內褲,儘可能輕手輕腳地下床。
“你醒了?”身後傳來聲音。
“……你也醒了?”魏行雲回頭。孫喜晴換了個方向側躺著,她看向魏行雲的眼神明亮且溫和,顯然非常清醒。
對視。
魏行雲心底升起難以言喻的憂鬱。
孫喜晴問“要和我當情侶嗎?”
對視。
魏行雲想起來孫喜晴曾說過她是近視眼,而他自己右眼因為“透鏡”也成了近視眼。
他拒絕了這突兀的邀請“我還不太了解你。”
對視。
“我也不了解你,”她頓了頓,“而且我根本不想了解你。所以你也沒必要來了解我。這是對等關係。”
魏行雲心想,她說的好像確實切中了要點。不知怎的,自己對她的興趣還不如對任務對象的探求欲濃厚。
但如此一來“情侶”的意義就更顯淡薄。
在魏行雲問出“為什麼”之前,孫喜晴悠然說道“一個人會孤獨寂寞,可與他人的交往又過於費心勞神。人是可悲的社會動物。”
“……我不費心勞神?”
“好像是。”孫喜晴將身體縮得更緊,語調卻更平淡了,“我覺得和你待在一起不用在意情感上的禮尚往來。通俗來說,距離感合適吧。”
他們仍保持視線相交。
“性格相投?”他問。
“不全是。你知道我具體是什麼性格的人嗎?”她反問。
“那這算是什麼?‘情侶’在這種條件下成立嗎?”他問。
“精神上相互消解多餘的部分,身體上也各取所需,靈與肉都到齊了,按理說算是‘愛情’吧。”她答。
“……這也算愛情嗎?”
“是新的愛情,”孫喜晴眨眼,“是喪失距離的愛情。”
“世界已經變了?”魏行雲脫口而出。
孫喜晴難得地沉思了會,說“比起世界,該說是‘時代已經變了’吧。”
……
……
皇甫長空“複活”僅數日,他的小說便不再更新,可能是組織方麵對那台自動寫作的電腦進行了什麼操作。隨著小說的結束,皇甫長空無趣的一生終於連尾聲也戛然而止了。
不過魏行雲這幾天心血來潮去找了皇甫長空發表在網上的小說。按理來說既然那電腦是被皇甫長空的超能力具現化的,肯定能在他的小說中發現端倪。
他在皇甫長空五年前的作品裡找到了那個電腦的出處。那是個短篇童話故事,講科技給人類生活便利的。若從時間上推算,那台電腦或許才是皇甫長空最早的能力發動的對象。
根據魏行雲馬後炮的推理,皇甫長空的能力發動除了需要他發布小說,可能還需要他本人相信寫下去的東西能成真。這樣就可以解釋為何他的《請勿哭泣》隻有現實卷得到了真實化。但這麼一想,難道五年前,皇甫長空內心深處就覺得那台和他思維一致並進行寫作的電腦是能出現在現實社會的嗎?
總之,那個童話故事情節和主題都極其平庸,它的側重點放在了想象力上。書裡強調“自古以來人們對未來的科幻想象都過於簡單了,隻是單純強化了他們生活中已有的概念或用品,世界真正的發展是不同於這種簡單預想的。”——儘管如此,這童話故事本身的想象力也不出色。皇甫長空終究是一個三流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