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華!
第二天,方都早朝。
本該在南遊城講和的方南潯突然出現在了朝堂上。還不等他稟明情況就有人先開口彈劾他。
“主上,皇長子無召入城有違禮製。還望主上依製處罰以儆效尤。”最先開口的是右丞張佩。他一輩子遵循禮教,從未逾矩。
陸為敬看向張佩,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剛正不阿又恪守禮教的人最容易被人當槍使,陸為敬正是看中了他這點。
昨天,陸為敬故意派人在左丞府上散布方南潯會回來的消息。所以今天早朝的這番情景在他意料之中。
“我有南遊緊急軍報!”方南潯說著拿出袖子裡的戰報。
“主上,中書省也有來自南遊的緊急軍報,八百裡加急。”劉儒也拿出了一份幾乎一樣的軍報,隻不過日期是在兩天前。
兩份軍報內容幾乎相似,都是講述南遊鼠疫和先鋒軍的損耗情況。因為這兩份軍報都是出自方南潯之手。
方寒看著麵前的軍報震怒:“中書省乾什麼吃的?百裡加急軍報延期兩天才讓我知道!傳令,立刻召集皇城最好的醫師前往南遊救治先鋒軍。早日將我先鋒軍接回來!”
方南潯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個頭:“臣,多謝主上。”他抬起頭剛要說些什麼但是看到了林辭樓再向他搖頭。於是將掛在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臣罪該萬死,主上息怒。但中書省掌管全國大大小小的事兒,或許是底下人疏忽了,臣這就去查……還望主上恕罪……”劉儒趕緊跪下。
陸為敬麵上風平浪靜內心早已波濤洶湧。他怎麼也沒想到劉儒會將戰報拿出來,本來他們已經計劃好了將這些戰報銷毀就是了,如今拿出來隻會讓他們很麻煩。況且今日預計的局勢是右丞彈劾方南潯眾臣附議直接讓方南潯失勢,現在事情的走向卻幫方南潯立了功。
“你馬上給我滾回去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延誤了軍報!”方寒把劉儒的那份軍報扔在了劉儒麵前。
“是,臣遵旨。”
“你,無召入城本是死罪,念你事出有因準你戴罪立功。先鋒軍回來之前你就先當個庶民進天牢體反思吧。”
皇子被貶為庶民,就算是張佩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臣,領旨謝恩。”
下朝以後皇長子被貶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皇城。
上藝閣。
白嫋剛剛結束一整個上午的訓練,正要趕回新兵營去。還沒走出演武場就聽見有人在議論早朝發生的事。
“聽說就在剛才上朝的時候主上下令將皇長子貶為庶民了!”
“怎麼可能,他現在應該在南遊城才對。”
“就是因為私自回城被貶的。”
“可是無召回城不是死罪嗎?”
“皇長子帶回了軍報,南遊城現在鬨鼠疫呢,也算是立功了。現在皇長子已經是戴罪之身了,正要被押往天牢看押呢!”
……
沒想到,幾個月不見再次聽到兄長的消息時會是這樣的。
白嫋將手裡換下來的訓練服扔到獨孤奕手裡。
“生麵孔,先彆去。”獨孤奕提醒說。
“正是因為是生麵孔才代表這話就是說給我聽的,我要遂了他們的願啊!放心,不會衝動了!”白嫋說著,走向了天牢的方向。
這幾個月以來白嫋確實沉穩了許多,至少已經不會跟方寒頂嘴了。但是獨孤奕還是有些不放心,連忙跟了上去。
白嫋跑到天牢門口的時候方南潯正被押送這進去。
“等一下!我有話要對皇長子說!”白嫋趕緊叫住了他們。然後趕緊跑了過去。
“草民拜見四皇子。”說著方南潯就要跪下行禮。
“你不許跪我!”白嫋眼含淚花的說。
獨孤奕趕緊到旁邊扶了一把方南潯。
“我現在是庶民,不跪不合適。”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以身犯險,值得嗎?”白嫋問。
“值。以一人之命就萬人與水火,天下沒什麼比這更值的事了。”
“可是……”
“我的傻妹妹啊!主上隻是讓我來這牢裡住幾天又不是讓我去死。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死的。”方南潯故作輕鬆的說著。
獄卒有些難為情的在旁邊催促。
“兄長,我一定會讓你早日出來的!”
天牢門關上的前一刻,方南潯轉過頭來朝白嫋笑了笑。
姚都北關。
顧長策趕到北關就立刻封鎖了城門,嚴查來往人員。在封城的第二天後,那些老兵也趕到了城門前。
他們借助從廟裡麵撤下來的紅布包裹住身體,滾下密林,還用被野獸吃剩的殘骸掛在身後拖拽痕跡掩飾他們留下的痕跡。這才讓顧長策留下的騎兵無處可尋。
老兵們在成門前觀望了一天,發現在傍晚的時候城門守衛相對鬆懈,於是他們看準了時機鑽到一個貴人的車底進了城。
進城之後他們專門找人多的地方待著,沒幾天就傳染了大批的百姓。
聽聞城內有人感染之後顧長策馬上派人搜尋那幾個老兵的蹤跡,避免更大的擴散。搜索了兩天還剩了一個人沒找到。那人就是領頭的那個老兵。他是經驗最豐富的老兵,對付顧長策這樣的文官還是綽綽有餘。
顧長策在地圖上分析這些老兵的軌跡發現他們一路向南走似乎是要直到永安城。而下一站正是永安城。他馬上讓人封鎖了永安城,嚴禁任何人進入。本以為萬無一失但還是算有遺策。
按照那老兵的腳程本來該在前一日就到這裡了,但是直到今天太陽西沉也沒見到,沿途派去搜索的人也一無所獲。
顧長策在成門前向遠處張望,似乎鬆了一口氣。
守城士兵換崗,下崗的士兵走到水缸前大口大口的喝水。
顧長策突然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地方!他趕緊跑到小河邊上,這裡能夠直通永安城!
那老兵的屍體果然就在河邊,他用自己的身體汙染了整條河的水!
顧長策趕緊傳信給姚國主,姚國主連忙下令禁用河水,但是為時已晚。
姚都永安城裡半數百姓住在這條河邊上,加上姚都周邊全是海,沒什麼淡水可以用,就靠著這條河梳洗灌溉。這條河下連楚都而河道水係又聯通方都,不出十日,三都感染鼠疫者十之有三……
各國人人出門臉覆麵紗,不敢輕易喝水。一時間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方都,百尺樓。
奏折裡彈劾方南潯的人越來越多。林辭樓在旁邊奉茶的時間就看到了不下四本奏折全是要求處置方南潯以正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