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兵的信號還是半個時辰發回來一次。每一次似乎都是不好的消息。
酉時末。
屬於六月七號的消息最後一次傳回來。
方寒看著沙盤上所剩不多的棋子,歎了一口氣:“今日至此結束,諸位愛卿回去吧。”
大臣們陸陸續續的回去之後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又一名傳令兵走進萬思殿。這名傳令兵的衣著與剛才萬全不一樣。與其說是傳令兵倒不如說是死侍——獨屬於方寒的死侍!
此時的方寒萬全換了副麵孔,麵色鎮定自若:“說說你掌握的情況!”
“回稟主上。參與結課大考的學子共七十人。其中忠苑十人、文苑三十六人、行苑二十四人。大考認輸者三十人。其中文苑二十人,行苑十人。”
方寒停了一會兒才說:“知道了。這些退出大考的人看著安排到各處吧。”
“是!”
“另外,密切觀察忠苑各個學子的動向。我方都靠他們了!”方寒囑咐道。
“是!”
萬思殿的燭火全部熄滅。百尺樓頂層的燭光卻漸起。
一個更加細致的沙盤出現在百尺樓頂層的房間裡。
搖曳的燭火將霧林的位置照亮。
仔細看就會發現沙盤上霧林的構造與白日裡萬思殿的沙盤有些不一樣。這裡能清晰的看出霧林上麵的濃霧分成了三層。一層在森林外,一層在三十裡處,最後一層在最中間的五裡左右。
方寒看了看沙盤另一邊的人,笑了笑:“這霧林的全貌當年還是你探出來的!”
“可是我現在老了。不知道還進不進得去。”那人回答。這次他難得的摘下了麵具,以自己本來的麵貌出現在這層樓裡。
“除了你,沒人再進去過了!”
林辭樓走進頂樓:“目前還是四殿下在最裡麵,三十裡左右的位置。獨孤奕和大殿下在中間,二十五裡左右。三殿下和其他三人偏離最初軌跡還在十七裡左右的位置。”
“金契”聽完之後眉頭微皺:“三十裡處……不好過啊!”
方寒將視線移到沙盤角落寫著“南遊城”的地方:“今晚召你們前來除了大考還有一事。姚都自上次錯失機會到現在也有一陣子了,我推測最近幾天姚都不會安生。所以你們要做好隨時開戰的準備。”
“金契”眉頭緊鎖,似乎是在權衡。良久之後才說:“主上,恕臣直言。我覺得姚都國主屢次施壓不是真的要開戰,而是為了一人……”
“我知道。”方寒幾乎脫口而出。
“方都此時……無力應戰……”
“我也知道!”
百尺樓頂層一片沉默。
“北澤稅收銳減的原因已經查清楚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方寒問。
沒人回答。
方寒繼續說:“因為陸家在用貪墨下來的稅款招兵買馬。如今戰馬緊缺所以他們不得不用更高的錢去買馬。北澤人口販賣猖獗就是陸為敬默許的。他陸家,要反了!所以我現在擔心的根本不是姚國主會不會發兵,而是姚都中書令會不會和他們陸家裡應外合置我方都於死地!”
“陸家?他們可是方都老臣!聯合姚都會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林辭樓問道。
“獨孤家倒是姚都老臣,你還預測不到結果嗎?自古人心不可測,何況陸家早有反心…”
與此同時,方都陸府。
陸為敬寫了一封書信交給陸為業,再三交代一定要親自送到收信人手裡。
漆黑的夜裡,方都皇城是城門開了一條小縫,一匹快馬帶著一個人跑向天邊……
長春宮。
楚國後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身體羸弱,麵色枯槁不知道的人看一眼也會覺得楚國後時日無多。此時此刻她正身穿素衣跪在神像麵前虔誠的為整個上藝閣參與大考的人祈福。
白止走過來輕聲提醒:“國後,已經快三更天了,回去休息吧!”
“都這麼晚了?”
“是啊,國後。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您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您肚子裡的孩子考慮啊!”
楚國後歎了一口氣,向白止伸出手。被扶起來的時候她隻覺得自己雙腿發軟,有些頭暈目眩。
“不過才跪了幾個使臣而已,我怎麼弱成這樣了……”
“國後,您現在懷有身孕自然是不能和其他時候相比較的確。等您誕下皇子之後體力一定會恢複到以前的!”
“但願吧……”
楚國後剛走了沒幾步,腰間佩戴的荷包就輕輕的滑落下來。輕到她們兩個人都沒注意到。
陳楉音見楚國後這麼晚了還沒有回來便去佛堂裡尋找楚國後。她趕到的時候恰巧發現了地上的荷包。她作為信苑學的最好的醫者這包裡裝了什麼她一下就能聞出來。但是,方寒也已經用一頓板子告訴她什麼都不能說了……
她從小就被教導醫者治病救人、不圖回報。但是現在卻要她眼睜睜的看著這隻荷包的擁有者要想一片枯葉一樣死去……她覺得她好像失去了醫者的本心……
陳楉音拿著荷包往長秋宮走去。不知不覺間居然走到了上藝閣的信苑。她見欲曉房間的燈還亮著就忍不住去敲了敲門。
“老師,您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欲曉在屋裡回答。
陳楉音憋了一肚子話想要向欲曉求交錢,但是看到欲曉桌上那摞比半個人還高的醫術藥方就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不是在長秋宮照顧國後嗎?怎麼回來了?”欲曉問道。
“我…學生心中煩悶,不想陰差陽錯走至此處……”
“是嗎?有什麼事不妨和我說說。”
“是這個。”陳楉音將荷包拿出來遞給欲曉“這是國後身上經常佩戴的……”
欲曉的鼻子當然更靈敏,當這荷包被從袖子裡拿出來的時候欲曉就已經知道這裡是什麼東西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陳楉音有些詫異,難道欲曉早就知道此事?
“兩三個月前。”
“沒和彆人談起吧?”
“是。”
“主上也已經告訴你該怎麼做了?”
“主上…打了學生一頓…暗示我不能說這件事……”
欲曉停下手裡的筆:“那你還有什麼可煩悶的?照做就是了。”
“可是,這對國後不公平!她至純至善,不該經受被身邊人算計這種事情。”陳楉音十分激動。她覺得欲曉不應該說出這樣的話。
“我比你更早知道這件事情,你知道主上為什麼沒罰我嗎?”欲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