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我愛的人都像你!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人就是一犯“賤”的動物,特彆是男人,周兆銘自己也這般覺得。他自覺玩過的女人也不少了,但就是沒見過呂靜如這般的。
在床上的時候嬌媚動人,婉轉嬌啼,讓人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吞下去。可偏偏下了床,捧一本書在沙發上凝神細讀時,那溫柔賢淑、靜如處子的模樣又仿佛是世家閨閣裡的女子。含淚哭泣時,梨花帶雨,嗚嗚咽咽,我見猶憐;與他撒嬌鬥氣時,又嬌嘖薄怒,彆有一番風味。
真真正正的千麵美人,每一麵都教人歡喜不已。
且這呂靜如還有一個極其特彆之處,就是從不挽留他,仿佛他愛來便來,不來便不來,一點兒也不稀罕。周兆銘起先還以為她與彆的女子一樣對他拿喬,遂試探了一下,一月未至她的住所。可某天進去後,卻發現她穿了一件月牙白的繡花旗袍,安安靜靜地在陽台上喝咖啡看書,怡然自得得很,抬頭見了他,不過是如常嫣然一笑“來了啊。”
也不知道怎麼地,倒讓周兆銘上了心,天天往她住的地方跑。時日一長,竟發覺少了她仿佛少了什麼似的,竟離她不得。到了後來,便讓她做了自己的隨身秘書,時時帶在身邊。
周兆銘的祖上跟曾夫人家有些淵源,其父又跟著曾大帥出生入死,手上有一些子弟兵。在周兆銘留俄歸國那年,曾夫人將自己的大女兒曾方頤許配給了他。曾方頤容貌美麗,但身為曾家大小姐,脾氣自然驕縱。她又嫌棄他是個粗人,對他素來都是頤指氣使不說,管得又嚴。周兆銘這個人,卻是個不愛財愛色的,加上成親前習慣了拈花惹草,時日一久,自然耐不住寂寞。
在周兆銘的思想中,男人花天酒地、三妻四妾真是太正常不過了。他因礙於曾家的權勢,一直沒納妾,自以為也算是給足了曾方頤的麵子。可周兆銘萬萬沒料到,曾方頤居然敢給他戴綠帽子。自他發現那日起,夫妻兩個在人前不過是麵上功夫了。可他又少她不得,再怎麼說她也是曾萬山的女兒。於是,兩個人便各過各的,倒有些互不相乾的味道。
這日,外頭雨雪霏霏。周兆銘回小公館的時候,見屋子裡靜悄悄的,便知道呂靜如在午寐。
上了樓,推開臥室門,見呂靜如靠坐在床頭,表情懨懨地閉目養神。周兆銘笑“好好的,怎麼不躺下歇息?”
呂靜如撫著胸口,斜了眼過來,似嘖非嘖“你還笑,我胸口難受得很。”周兆銘忙上前“怎麼不舒服了?”呂靜如道“這裡悶得很。”
見她的手擱在那柔軟的高聳處,周兆銘嘿嘿笑著,湊近道“那我替你揉揉。”呂靜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啪”的一聲,重重地打在他那不懷好意的手上“我難受得都快死了,你還欺負人家。”說著,便發出“呃”的一聲,推開他,奔進了洗漱間。
周兆銘倒也懸了心,敲了敲門“怎麼了?可是吃壞肚子了?”呂靜如隻顧著嘔吐。
正在此時,有仆婦在臥室門上輕輕叩了叩,稟報道“三小姐的燕窩燉好了。”周兆銘道“進來。”仆婦輕手輕腳地進來,把托盤擱下,正欲退出去。
周兆銘喚住了她“去,讓人掛個電話給錢醫生,讓他來一趟。”仆婦應了聲“是”,關上門而出。
好半晌,呂靜如才臉色慘白地出來。周兆銘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好些沒?”呂靜如呆坐著,神色有些僵滯。
周兆銘見那托盤上的燕窩盅,便端給她“正好,廚房送了燕窩上來,你吐成這樣,胃鐵定已經空了,吃幾口暖暖胃。”抬頭卻見呂靜如古裡古怪地瞧著他,遂道,“怎麼了?”
呂靜如轉了視線“還是難受……”周兆銘把吹涼了的瓷盅遞給了她“來,吃一口。”
呂靜如忽然一把推開了他的手,捂著嘴打著嗝“腥……腥死人了!拿開……快拿開……”竟又朝盥洗室奔去。
周兆銘大為奇怪,聞了聞燕窩,隨手擱下“哪有什麼腥味,看來真是病了。”
呂靜如把自個兒反鎖在盥洗室裡,怎麼也不讓周兆銘進去。
半晌後,仆婦在外頭敲門“先生,錢醫生來了。”周兆銘急道“快讓他進來。”
錢醫生檢查了一番,又嚴肅地問了好些個問題,忽然微笑著對周兆銘道“周先生,恭喜你了,呂小姐懷了身孕。”
周兆銘一時倒有些呆若木雞,數秒後方反應過來“什麼?”那錢醫生扶了扶鼻尖上的金框眼鏡“呂小姐懷孕了。這些日子要小心照料。”
錢醫生每說一句,周兆銘便應一聲“哦”。錢醫生叮囑完注意事宜,便收拾醫藥箱“周先生,那我先告退了。”
周兆銘吩咐道“來人,送錢醫生回府。”那仆婦領著錢醫生出去,周兆銘叫住了她“把燕窩端下去,吩咐廚房燉些彆的補品送上來。”
呂靜如側身躺在床上,一直不作聲。周兆銘挨著她靠坐在床頭,拉著她的手,溫柔款款“也不知是兒子還是女兒……”曾方頤自打給他生下個兒子後,就再無音訊。後來兩人各過各的,自然是石頭也生不下來的,更何況孩子。
呂靜如不答。周兆銘心情甚好,不以為意,徑直自言自語“給我生個女兒吧。都說女人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
一會兒又道“兒子也好。你要是你生的。我都覺的好。”
呂靜如還是不說話。周兆銘這才察覺出不對,俯下身“怎麼了?”呂靜如懨懨地瞪了他一眼“我難受著呢,你坐遠點兒,彆煩我。”
嬌嘖薄怒,所謂打是情罵是愛,彆有一番滋味,更何況,如今這個妙人兒肚子裡正懷著他的骨肉呢,周兆銘自然是賠儘小心地哄“好,好,好,我不來煩你,我不來煩你,我就在這兒坐著,坐著。”
呂靜如沒好氣地推他“坐遠點兒,再遠點兒。我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是有良心的,就知道關心肚子裡的孩子。”
周兆銘忙往邊上挪了挪屁股“好好好!我坐遠點兒,坐遠點兒。”又迭聲地哄她,“我是關心孩子,那不一樣是關心你?如今我們的孩子可正在你肚子裡……”
好半晌後,門口有人道“周爺,有事,你出來瞧瞧。”這人是周兆銘的心腹侍從駱應鳴,跟著周兆銘出生入死,此時說話的語氣嚴峻急促,顯然是發生了重要之事。
周兆銘快步開門,駱應鳴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周兆銘忙道“帶我去看看。”
原來有個仆婦死在了後頭的花園裡。周兆銘定睛一瞧,正是方才領錢醫生上來的那個仆婦,此刻正嘴唇烏黑,七竅流血,顯然是中了毒,剛剛氣絕而亡。
周兆銘冷聲吩咐“讓人把廚房裡的相關人等都綁起來,給我一個一個地審,審到說出實話為止,特彆是那幾個經手過燕窩的人。”
駱應鳴道“回周爺,都已經綁了。”正說話間,又有手下前來“報告,發現廚師金三也死了,死在下人房裡。”
駱應鳴跟著手下匆匆而去,半晌後,回來稟報“周爺,搜查了所有的人,在死者金三的床頭磚縫裡找到了一根金條。表麵證供來看,這個金三是被人收買了下了毒。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卻沒想自己會被人殺人滅口。”
駱應鳴戴了手套的手攤開來,赫然便是一根金燦燦的金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