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一個人!
六年前,洛海
碧藍晴空,白雲如絮,拂麵微風,還有婉轉折疊的午後日光。洛海的秋日,五色斑斕,流光溢彩。
蔣家司機將車子平平穩穩地停在了洛海公安局的宿舍樓門口。蔣正璿小心翼翼地提著紙袋,推門下車“徐伯,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會自己回家的。”
徐伯應了聲“是”,看著蔣正璿笑容清甜地跨著細碎小步走進了宿舍大院。不遠處花壇裡,群花盛開如荼蘼。
蔣正璿熟門熟路地繞過圓形花壇,走到了三號宿舍樓下。她抬頭瞧了瞧二樓的某個窗戶,隻見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蔣正璿暗暗歎了口氣,看來葉大哥昨晚又通宵了。
按了按門鈴,不片刻,睡眼惺忪的葉英章打著哈欠拉開了門“璿璿,是你啊。怎麼來也不打個電話給我。”蔣正璿笑眯眯將藏在身後的紙袋“唰”地捧到他麵前“噔噔噔,外賣小妹給你送來最新出爐的紙杯蛋糕。幸福吧!”
葉英章被她逗得微笑,側身讓她進屋“現在幾點了?我等下還要去單位值班。”
蔣正璿看了手表“三點多,昨晚是不是又加班了?”葉英章打著哈欠進了浴室“嗯,案子到了關鍵的地方,辦公室裡的同事都不眠不休了幾天。我被他們趕回來睡了幾個小時。”
葉大哥工作起來就是晝夜不分。蔣正璿不免心疼,嬌嬌地催促他“那你快點洗好出來吃蛋糕,胃都要餓壞了。”
蔣正璿將紙杯蛋糕精心地擺放在白色大瓷盤裡,又按著他的喜好給他衝泡了一杯少奶少糖的咖啡。
片刻,葉英章便洗好澡,換了衣服出來,見她俯身在整理報紙雜誌,忙道“璿璿,你彆忙了。坐下來一起吃吧。”璿璿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到如今還是蔣家三人捧在手心裡的寶,哪裡是做這種家務活的料。
蔣正璿莞爾一笑“我吃過了,現在好飽。你睡到現在,肯定餓了,快點嘗嘗看,然後告訴我這次有沒有進步?”不止她吃過了,整個蔣家上下都做了她的白老鼠,估計今晚都飽得不用吃飯了。
葉英章確實是餓了,也沒有再客氣,拿起蛋糕就往嘴裡塞。一連吃了三個,才有空稱讚她“璿璿,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味道不錯,就是有一點甜。”
見他喜歡,蔣正璿心裡便如那摻了蜂蜜的紙杯蛋糕一般歡欣喜悅“好,下次我做清淡點。你再多吃幾個,我去把垃圾扔了。”葉英章忙攔著她“不用,我等下帶出去。”
蔣正璿“沒事,二樓而已,就幾步路。”說罷,她提著垃圾袋踏著輕快的步子下樓。
一切到那個時候還是好好的。
蔣正璿扔了垃圾,一進了屋子,就看到葉英章趴在地板上神情緊張地東摸西找。蔣正璿莫名詫異“葉大哥,你在乾嗎?”
葉英章頭也不抬地邊找邊問她“你剛剛掃地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玉葫蘆小掛墜?”蔣正璿不以為意地點了點頭“喔……臟兮兮的那個啊,被我扔了。”
剛整理的時候,她確實在沙發邊看到了這麼一個小掛件。大約是時間久遠的緣故,編織的紅繩都已經發黑了。哪怕蔣正璿不大懂玉的成色,但一看這玉葫蘆便知是不值錢的街邊貨,搞不好還是塑料的。她也沒多留意,隨手便扔進了垃圾袋裡。
葉英章驟然抬頭,急得連音調也提高了幾個分貝“什麼,你扔了,扔在哪裡了?”眼前的垃圾筒空空如也。也不待蔣正璿回答,葉英章動作敏捷地起身,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屋子。
蔣正璿在原地錯愣了幾秒,搞不懂他這是怎麼了,隻好也尾隨著他下了樓。
隻見剛剛洗好澡的葉英章站在垃圾堆裡東翻西找。蔣正璿那個時候還不明所以“葉大哥,不過一個破掛墜而已,又不值錢,扔了就扔了。要不我給你買幾個更好看的?”
蔣正璿眼裡的破掛件卻是他葉英章的無價寶貝。五福當年的歲月,他與那個人一起逛街。在喧鬨嘈雜的夜市,那人從小攤上取了掛件,在他麵前來回晃動,笑盈盈地問他“這個怎麼樣?”她背後是燦爛的燈光,五彩繽紛的歲月迷離。
葉英章不搭話,麵色陰沉地隻顧翻著垃圾袋。蔣正璿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可哪裡不對勁,她就是說不上來。她絞著手指,訕訕地說“葉大哥,我剛扔的時候,邊上正好有一輛垃圾車,可能……可能被垃圾車收走了……”
“葉大哥,你彆找了,我去買一條賠給你好不好?”
“葉大哥……”
翻遍了垃圾最終還是沒找到,最後葉英章實在是無可奈何,不得不放棄。
蔣正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葉大哥,你彆生氣好不好?”
葉英章回屋重新洗了澡,出來的時候麵色稍緩,淡淡地對她說“璿璿,你先回家吧。我要去單位了。”
葉大哥明顯是生氣了。可是他為什麼生氣呢?她辛辛苦苦做了一個下午的蛋糕,指尖上還殘留著被燙紅的印子,又一路地催著徐伯開快點再快點,為的就是讓他吃到熱騰騰、香噴噴的蛋糕。
難道就為了那個臟不拉幾的小掛件?
蔣正璿咬著下唇,委委屈屈地辯解道“葉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看那掛件那麼破舊,線都斷了,又扔在地上,以為你不要了……”
葉英章垂下眼,似忍了又忍,半晌,口氣軟了些“璿璿,對不起,是我這幾天太累了,情緒繃得太緊。你讓我這段時間冷靜一下。你今天先回去吧。”
冷靜一下,不就是一般情侶分手前說的婉轉話語嗎?
蔣正璿那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間水光瑩潤,她拽著他的袖子輕輕地搖晃,像小鹿般地驚慌失措“冷靜?為什麼要冷靜一下?葉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去幫你找回來好不好?我一定給你找回來。”
葉英章長長地歎了口氣“不用了,我都找遍了,找不到了,再也找不到了。”他的口氣輕輕地,卻似含了無限哀傷落寞。蔣正璿不明白他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會的,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我再去給你找……”
葉英章頓了頓,語氣緩和了起來“對不起,璿璿。這不關你的事情。走吧,我也是時候去單位了。”說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宿舍。
蔣正璿怯怯地在背後喊住了他“葉大哥……你真的不生氣了嗎?”葉英章轉身,正色道“璿璿,我沒有生你的氣。這幾天局裡有大案子,同事們都忙得焦頭爛額的,我必須得去單位工作了。你早點回家。”
葉英章的語調雖然如常,可神色卻少有地嚴厲,蔣正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便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扔的時候,垃圾角裡是滿滿一大堆的垃圾,此刻少了大半,明顯是被剛才的垃圾車收走了。但蔣正璿還是不死心,在葉英章的樓下,捏著鼻子在垃圾堆裡翻了半天。
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小東西而已,那麼臟、那麼破舊了,就算掉在地上也不會有人彎下腰去揀的,哪怕送乞丐,人家也嫌棄的小掛墜值得葉大哥發這麼大的火嗎?蔣正璿翻了那麼多惡心的垃圾,哪怕洗了一遍又一遍的手,身上好似還殘留了那些垃圾特有的酸腐不堪的味道。
雖然習慣了葉英章不時對她的冷淡,但那一天的蔣正璿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惹他生氣發火。她覺得委屈,心酸極了,一個人踩著高跟鞋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很長一段路。
腳後跟的皮蹭破了,陣陣地作疼。心裡卻也似破了一塊,悶悶地疼。她傻傻地,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個疼得多一點。隻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可憐,一個人便忍不住在回家的計程車上嗚嗚咽咽地哭了一場。
大約是哭得太過淒慘了,惹得前頭的司機頻頻回頭。那司機看到這麼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帶雨的,見之不忍,便勸道“小姑娘,跟男朋友分手了?彆哭了,你這麼漂亮,他居然瞎了眼的不要你,以後他哭的日子才長著呢。”
蔣正璿被他勸得不好意思起來,擦乾淚,睜開水霧蒙朧的眼,無聲抽噎著。計程車正路過湖濱路一帶的酒吧一條街。蔣正璿看到路邊ub閃閃爍爍的霓虹燈,不禁湧起了想大醉一場的念頭“師傅,在這裡停車。謝謝!”
蔣正璿在ub一條街外駐足了許久,最終還是不敢進去。她雖然想借酒消愁,可也知道酒吧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是出了名的是非之地,一個女孩子去那裡的危險係數太高了。
她茫然地站在人來車往的十字街頭,最後決定前往聶重之所開俱樂部下麵的酒吧。好歹那裡是聶大哥的地盤,上上下下有很多人認識她,知道她是蔣正楠的妹妹,怎麼也會罩著她。就算喝醉了,也不過是聶哥一通電話,讓她哥來接她罷了。
昏暗曖昧的酒吧裡,人頭攢動。吧台邊有穿著清涼誘人的大波浪美女手裡端了一杯好看的酒,姿態媚人地與一男子竊竊私語。
蔣正璿擱下包包,便抬頭對調酒師道“來一杯跟她一樣的。”調酒師微愣“蔣小姐,你確定?”蔣正璿不管三七二十一,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給她來杯酒,她要喝酒“我很確定。”
調酒師聳肩一笑,吐出了個“ok”,便開始施展他風流瀟灑的調酒技術。片刻,便把酒推給了她“蔣小姐,你的暗夜迷香,請。”
在蔣正璿喝第三杯“暗夜迷香”的時候,酒吧的經理就上去將這情況暗地裡稟報給了正在俱樂部頂樓專屬套房的聶重之“聶先生,蔣小姐在下麵,您要不下去瞧瞧?”
聶重之一聽這話,就知道蔣正璿在下麵有情況。蔣正楠的妹妹等於是自己的妹妹,於是聶重之便第一時間合上了手頭的電腦起身。
聶重之乘了專屬電梯直達最底下的酒吧,他進去的時候,蔣正璿正將第四杯的“暗夜迷香”端在手上。聶重之見狀,不由得一驚。這小丫頭瘋了,居然敢這麼喝酒。要知道“暗夜迷香”是用四五種烈酒調製出來的,可以在不動聲色間麻醉人的神經,讓喝酒的人在渾然不覺的狀態下喝醉。
以蔣正璿這丫頭的破酒量,敢喝四杯的“暗夜迷香”,她膽子也忒大了點。估計下一刻就應該趴下了。事實上,蔣正璿已經開始頭昏眼花了,但她還是在頭昏眼花中看到了聶重之,於是她笑嘻嘻地朝他揮手“聶大哥,聶大哥。”
這個笑容雖然春光燦爛,但明顯是咧嘴傻笑。不過大大的杏眼因為濕潤特彆的黑亮,在酒吧曖昧迷幻的五色燈光下,鑽石般地閃閃爍爍,粉嫩晶瑩的臉蛋,配上一頭不長不短的鬈發,聶重之覺得心頭被某物輕輕敲了一下,發出了“叮”一聲清脆的聲響,然後緩緩龜裂了開來。
那一個瞬間,聶重之第一次意識到蔣正璿這小丫頭竟然很招人。
幸虧酒吧經理是個懂得眉高眼低的,讓兩個看場子的高大保鏢隨侍在蔣正璿旁邊,一旁的閒雜人等見了這陣勢倒也不敢隨便接近。聶重之滿意之餘,覺得自己該給酒吧經理的年薪翻一翻。
蔣正璿跟聶重之打了招呼後,轉身托著下巴,星眼半合地對調酒師道“andy,我也要來一杯跟那個人一樣的‘露絲瑪麗’。這名字可真好聽啊。”此時,聶重之已經來到了她身後,聞言直搖頭,這丫頭以為名字好聽的酒就好喝。這“露絲瑪麗”雖不比“暗夜迷香”,但也含有不少的酒精。
聶重之暗中示意調酒師跟她換杯無酒精的雞尾酒,挨著她坐了下來“好了,璿璿,喝完了這杯酒,聶大哥送你回家。”
蔣正璿搖頭,渾然不覺自己說話的時候已經大舌頭了“誰要回家,我才……才不要回家。我……還要喝酒。”聶重之見她蹙眉嘟嘴的俏麗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學著蔣正楠揉她的頭發,柔聲哄道“乖啦,喝完這杯就回家。”
蔣正璿陡然從高椅上站了起來,搖著頭,口裡大聲嚷嚷“不好,不好,我說了不要回家。”聶重之歎了口氣,看吧,現在都已經開始發酒瘋了。這還要喝下去可如何得了啊?!
隻見蔣正璿嚷嚷後,整個人便趴在吧台上,皺著好看的眉頭跟調酒師繼續要酒喝“andy,再來一杯,再幫我調一杯……我還要喝。”
叫andy的這位調酒師在聶重之的示意下,將調好的無酒精雞尾酒倒入了杯中,推到了她的麵前。蔣正璿端起酒杯,咕咚咕咚幾下就解決了,擱下酒杯,眉目迷離地捂著粉唇打了幾個嗝“再來,再來一杯。”
這丫頭這般豪飲,看來今天是鐵了心來買醉的。聶重之隻好哄道“來,去聶哥那裡,我有一櫃子好酒,隨你喝。這裡人太多,又太吵,我們上樓,聶大哥陪你喝。”
蔣正璿已經醉眼昏花了,一聽到有酒喝,便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好吧,我們……我們上樓喝。”
俱樂部樓上有他們幾個人的專屬休息套房。於是聶重之半哄半騙地把她攙扶到了自己房間。
蔣正璿的意識雖已進入了半清醒半迷糊的狀態,可一進房間,居然還是記得自己要喝酒,滿屋子地找酒喝“酒呢?酒呢?”
當初這些個房間設計的時候就是為了給他們這群人享樂用的,自然有配備好的小酒吧和吧台。蔣正璿一瞧見了酒吧,眼就發直了,踉踉蹌蹌地直撲吧台。然後整個人怔怔地趴在吧台上,杏眼恍恍惚惚地一眯,指著各式酒瓶,笑了“酒,好多酒。”
蔣正璿隨手就抽了一瓶紅酒塞給了聶重之,大著舌頭,醉態可掬“打……打開。”
聶重之錯愣了幾秒,這丫頭居然真還要再喝。可就這幾秒工夫蔣正璿都已經不耐煩了,皺著眉頭跺著小腳“快點,快點打開,我要喝酒。”
聶重之委實無奈,隻好取了開瓶器,拔了木塞。原本準備慢條斯理地把瓶子裡的紅酒醒一醒,拖拖時間。但這丫頭連一刻都難耐,嘟著粉嫩嫩的唇一直在催他“快點,快點。”喝醉了居然還嫌他侍候的不好“你動作慢死了,怎麼比蝸牛還慢。”一副不給她酒就不肯罷休之勢。
聶重之隻好給她在杯子裡淺淺地倒了一層。蔣正璿眼睛一亮,端起酒杯就往口中灌。喝光後,她也不嚷嚷了,索性整個撲了過來,軟軟地趴在聶重之身上,搶著他手裡的酒瓶“好聶大哥,把酒瓶給我……把酒瓶給我……”
聶重之被她這一聲又軟又糯的“好聶大哥”叫得心口一頓,而後搖頭失笑。這丫頭,居然還這麼地會賣口乖!叫她好聶大哥。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這麼叫他。
這一瓶下去,以她的這個破酒量,非醉死不可。聶重之可不想明天挨蔣正楠的揍,於是趕忙倒了兩杯,將極淺極淺的那杯遞給了她“都說了陪你喝酒,聶大哥從來說話算話,來,乾杯。”
蔣正璿一口氣喝完,皺著細細的眉,半掀著眼簾又開始撒嬌“好聶大哥,還要還要……我還要……”
結果,一路下來,聶重之在她的吵鬨撒嬌下,喝光了整整兩瓶紅酒。蔣正璿雖然每次喝的量不多,但次數多,加起來估計也有一兩杯的量了。
那小丫頭後來是真喝醉了,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不言不語。她今日穿了條及膝裙,這樣側靠著,露出了兩條素白勻稱的小腿。聶重之也見多了各式美女,但一時間卻無法移開目光。他禁不住再一次感慨這小丫頭真長大了,單單這雙美腿就夠誘人的。
聶重之的目光忽地被她那雪白腳後跟處猩紅的兩塊斑點吸引了過去。定睛再細瞧,分明是磨破了。
聶重之一時間心疼不已!
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懂得憐惜自己?鞋子不舒服扔了便是,居然把好看的一雙腳磨成這個樣子。
他忙按了內線鍵,讓人送了碘酒和創可貼上來,又親自動手替她清理包紮。大約是碘酒刺痛的緣故,蔣正璿縮著腳,掀了掀眼皮,嬌滴滴地抽氣“疼……疼……”
若是平時,聶重之跟蔣正楠一樣,自然不舍得她疼。可此時怕她感染,隻好任她叫疼,一邊擦一邊哄她“好了,好了,馬上不疼了。”蔣正璿口齒不清地嚷嚷了片刻,側著身子又無聲無息地迷糊了過去。
聶重之從浴室洗了手出來,見她貓似的蜷縮成一團,想起她的那軟軟的一聲“好聶大哥”,心下更是疼惜萬分,怕不舒服,便將她一把抱起來“璿璿,乖,要睡去床上睡。”
一動就驚呆了,小丫頭睡夢中居然還在哭,一臉斑駁的淚痕。
聶重之一路瞧著她長大,從未見過她這般傷心委屈,明明是醉迷糊了,可是眼淚一波一波地湧出來。看來是跟那個姓葉的吵架了,姓葉的給她氣受了。聶重之又是毫無來由的一陣心疼。
他還真瞧不出那個姓葉的有什麼好,長得也不過如此,各方麵也,且姓葉的對她似乎也並不怎麼好。像去廢棄的建築工地救璿璿那次,見她那失魂落魄的驚嚇模樣,他自己都心疼得要死,上去對那綁架他的豬頭毫不客氣地一頓拳打腳踢,把那人打到了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可他冷眼旁觀,見那葉英章關心蔣正楠的那個女人跟掛心蔣正璿好像也沒多大區彆。
這丫頭的眼睛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洛海城裡多少才俊排著隊讓她隨便挑選,可她偏偏就是看中葉英章了,還死心塌地、義無反顧的。
唉!這傻氣的小丫頭!讓人又愛又憐的小丫頭!
就讓她在這裡睡一晚吧。自己在這裡守著她,等她明天醒了就把她送回蔣家。
聶重之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褥上,扯過薄被輕輕地幫她蓋好。正要抽身離開,忽然有隻細細軟軟的手臂纏住了他的脖子,細滑嫩柔的觸感讓聶重之心口猛地一縮,他低頭,迎上的卻是蔣正璿放大的精致眉眼。她淚眼摩挲,喃喃道“葉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彆生我的氣,好嗎?”
她身上特有的甜香味道夾雜著醉人的酒味,好聞極了。聶重之頓覺口乾舌燥,他極力忍耐著偏了頭躲開,心口卻如同小鹿亂撞,“怦怦怦”地亂跳。聶重之覺得自己瘋了,又不是毛頭小夥子,心怎麼會跳成這樣子。
聶重之揉了揉她的發絲,低聲哄道“好,我不生氣。現在可以睡覺了吧?”聶重之試圖移開她的手,可是這丫頭緊摟著他的脖子,怎麼也不肯放。
不止如此,她還一點點地湊了過來,嬌嬌嫩嫩地對他說“葉大哥,你吻我……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吻我?你不喜歡我嗎?”
這丫頭醉死了,把他當成葉英章了,對他說出這般旖旎曖昧的話。這麼一想,聶重之紊亂的呼吸稍稍平穩了些,輕喝道“彆胡鬨,給我乖乖睡覺。”
葉大哥為什麼老是對她冷冷淡淡的?她做錯了什麼?她到底做錯了什麼?蔣正璿醉死了,早把他當成了葉英章,見他避開,又凶她,心裡萬般委屈。整個人更是癡纏了起來,另一隻手也攀上了他的脖子,水潤潤的唇不顧一切地吻了上去。
聶重之還在扯她的手臂,可下一秒,隻覺有濕濕熱熱的柔軟之物堵住他的唇畔,那丫頭根本不懂章法,在他唇上又舔又咬的,跟一隻小狗似的。
可就算是這樣子地亂親,聶重之在她吻上來的那一刻,便“哄”一下隻覺得頭暈目眩,似有人往他身上淋下了一百桶石油。她的唇又軟又香又甜,灼熱得似是火星,聶重之整個人便從頭到尾被點燃了起來。
喉結上上下下地不斷滑動,聶重之用儘了自己全部的控製力,強迫自己離開,一並試圖移開纏著他的那隻柔弱無骨的手臂“璿璿乖,彆亂動,快睡……”
那小丫頭卻不依,豁出去一般地摟著他的脖子,比花瓣還粉嫩香甜的唇又堵了上來。聶重之還未說完的話語便被她吞了下去,她的舌尖怯怯巧巧地探了進來,與他的舌頭糾纏著,聶重之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戰栗……
偏偏她還不知所謂,無骨的身子如藤蔓一般緊緊纏著他扭動“葉大哥,不要走,不要走……不許你走。”
小丫頭這麼無法無天,不知所謂。可是卻這般地甜美撩人。
一場大火終於“呼啦呼啦”潑天潑地地燃燒了起來。
蔣正璿是在頭疼欲裂中醒過來的,她很不舒服,可以說全身沒一處是舒服的。她迷糊地在枕頭上蹭了許久,怎麼會這麼難受?她昨天到底乾嗎了?
葉大哥對她說冷靜一段時間……她跑到聶大哥的酒吧裡喝酒,對,喝了好幾杯。還看到了聶大哥,跟聶大哥一起喝酒……無數無數的片段一點點地湊了起來。
房間裡好像有煙味?她房間裡怎麼可能會有煙味的呢?蔣正璿蹙了蹙眉頭,極度困難地掀開了長而卷翹的睫毛。
她神誌本帶著幾絲茫然,可是一睜開眼,卻被房間裡陌生的擺設嚇得手腳冰涼。她開始以為是眼花了,無力地抬手揉了揉眼,再度睜開,眼前還是陌生模樣。
這不是她的臥室。那麼她在哪裡?
下一秒,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薄毯下的自己是一絲不掛的。蔣正璿“啊”的一聲驚聲尖叫,抓著毯子便從床上跳了起來。
然後,她看到了聶重之。他正站在不遠處的窗口抽煙,聽見動靜,聶重之轉頭與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