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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好想逃
低著頭,隻以餘光掃過那站在屋頂的乾癟老者,令狐百萬隻覺心頭發毛,手腳止不住的顫栗。
皇甫琨,邪神教惠州副堂主,鎮武堂情報之中,惠州最為凶戾的幾人之一,活過一百二的煉髓老怪物。
這是要出大事啊
令狐百萬心口發悶,像是巨石壓在心頭。
江湖中不少人都知道邪神教與朝廷隱隱有些關係,但之前多也要隔著一層紗,表麵上,鎮武堂可是有追絞邪神教的職責的。
暗中固然有些勾連,那也隻是暗中,但現在,居然都不避人了
這
令狐百萬縮著頭,餘光掃過,一乾鎮武堂的高手也都低眉順眼,根本不抬頭,隻當沒看到。
“敢問閣下,要如何抓出此人”
安元武心下微動。
他知道邪神教中,有種種常人不可理解的奇功邪術,但時隔一個多月,又已經了多場風雪,怎麼能憑空尋蹤
千裡鎖魂
在場有幾人心頭都湧現出這個念頭。
“老夫姓黃,單名一個甫,安堂主若不嫌棄,稱一句黃老,若嫌棄,叫一聲老黃也可。”
不見任何動作,皇甫琨已出現在院落之中。
一眾低頭的沒有瞧見,一直注視著他的安元武心頭不由得一顫,他居然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變換。
這就是神足經
“黃老”
安元武微微低頭。
邪神教惠州一堂,共計三大堂主,百裡驚川號稱橫練第一,皇甫琨身法第一,此時一見,不免心中悚然。
行如鬼魅一般,若要對自己動手,隻怕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呼
皇甫琨大袖抬起,氣浪如風,席卷數丈直至十數丈,院中眾人無不後退,衣發皆揚,頗為狼狽。
令狐百萬駭然抬頭,隻見整座民宅內的積雪似被一隻無形大手攥緊,倏忽而已,已化作一雪球落於長街外,發出沉悶聲響。
“此獠,先是蟄伏於此,暴起偷襲,以重錘突擊,豐元慶猝不及防,火龍劍未曾出鞘,左臂被廢”
“通脈大成,氣貫全身,斷了一臂,境界自跌,即便有火龍劍在手,也不複巔峰,此人對時機戰局的把握很精準,果斷二次暴起”
寒風之中,皇甫琨緩行踱步,隻從些微痕跡之中,就將一個多月前此地的廝殺描述出來,讓院中一乾人心中皆驚。
這與卷宗之中記載,可就沒有什麼出入了。
“那刺客比之斷了一臂的豐元慶要遜色一籌,其掌中重錘隻極品利刃級,被劍氣絞成碎片”
坍塌的牆壁,破碎的地磚上架仍還留有火龍劍氣,皇甫琨伸手觸碰
“短兵相接,兵刃被毀,那刺客不退反進,並非是輕功不足,而是刻意為之,近身一擊,就打死了豐元慶”
這老家夥好生厲害
看過卷宗的令狐百萬心中咋舌,這描述的簡直比親眼所見的嶽重天還要詳細。
“此人,輕功很好,故不忌近身但,他到底以什麼兵刃招式殺的豐元慶”
皇甫琨突然止步,指了指地上的巨坑。
院中眾人紛紛看去,都覺茫然,隻有令狐百萬心頭一震。
“再凝練的內氣,也不至於隔一丈破去豐元慶的內氣、內甲、橫練,除非那刺客內氣化真,煉臟有成”
但煉臟高手若要偷襲殺豐元慶,絕不會如此麻煩。
“那人大抵是以重錘錘殺的豐元慶”
申屠宏神色如常,他踱步院中,對比卷宗,也得出差不多的結果。
“若此人手持重錘近身,豐元慶必然後退,回護周身,但他沒有所以,那刺客先是近身一拳,出拳瞬間騙過豐元慶後,突然取出一把重錘來”
皇甫琨皺起眉來,他自問推算應是不差,但這
“那李元霸真假姑且不說,用錘用拳也無甚所謂,老夫隻想知道你有什麼手段能抓出此人。”
申屠宏眸光閃爍了一刹,神色不變“時隔一個多月,又有風雪多場,即便是洞徹陰陽的宗師出手,也未必能感應到蛛絲馬跡吧”
“風雪遮味,想要追蹤自然不易,但又何必追蹤”
皇甫琨看了一眼深坑,眸光幽幽
“安堂主,你認為,是誰會對豐元慶下手呢”
“嗯”
安元武心中微動“神兵穀”
豐元慶死後,無論是火龍寺,還是他,首先懷疑的都是神兵穀,隻是一來龍虎宴召開在即,二來,神兵穀勢力極大,他雖有留意,卻也還是無奈放棄。
“自然是。”
皇甫琨冷笑一聲“豐元慶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是想要對神兵穀出手時身死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這”
安元武神色微妙,看向申屠宏,後者微微皺眉“話雖如此,但並未證據”
“朝廷辦事才需要證據。”
安元武話未說完就被打斷,皇甫琨掃了一眼院中眾人,冷然一笑,消失在院落之中。
一如其來,走也猶如鬼魅,飄忽無蹤。
呼
申屠宏腳尖一點,隨其遠去,隻留下安元武眉頭緊鎖,掃視眾人
“今日之事,老夫不希望被人知道”
“我等謹記”
院中眾人紛紛躬身,令狐百萬心頭發毛。
媽的,逃不了了。
呼
寒風之中,申屠宏腳下一頓,落於一處院落之中。
卻見皇甫琨坐於屋內,紅泥火爐上,酒水已溫。
“皇甫兄功行越發深厚了,老夫不及也。”
申屠宏走進屋裡,屋內除卻皇甫琨之外彆無一人。
“申屠兄天資更勝老夫,若入聖教,不說換血,即便是悟通陰陽之變,都未必不成。”
皇甫琨為其倒了一杯酒。
“老夫福淺,想來無此緣分。”
申屠宏有些忌諱,轉而問道“皇甫兄今日現身人前,就不怕打草驚蛇嗎”
“打草驚蛇那又如何”
皇甫琨端著酒杯,眼神陰冷“教中催促多次,再不抓出那竊取裂海玄鯨錘的賊人,教中的懲罰,老夫可吃罪不起”
隻是一想教中那些懲處,饒是皇甫琨這等心性,也不由得有些膽寒。
他並不願意以身犯險,畢竟那宮九川未必真走,但教中數次催促,他若再無寸功,隻怕身上那道赤焰真氣就要將他焚成焦炭了。
“裂海玄鯨錘啊。”
申屠宏沒碰那酒杯,微微感慨後詢問道
“皇甫兄,貴教可是又有什麼消息”
裂海玄鯨錘出世的半年裡,江湖中風波不斷,不知多少高手彙聚蟄龍府,但所有有關此錘的消息,全部出自邪神教。
無論是裂海玄鯨錘出世,還是那疑似玄兵之主的李元霸。
“數月之前,教主他老人家前去東海之濱,借助那負殿靈龜,算出得裂海玄鯨錘者,應為摘星樓中人,之後”
皇甫琨搖了搖頭,自懷中取出一頁信箋來。
“千載追尋終得願,裂海歸於神兵穀”
申屠宏接過信箋,上麵隻有這麼一句話,他眉頭微挑“這也是貴教主所算出來的”
“若是教主算出來的,倒還好了”
皇甫琨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從懷中取出十多張信箋來。
“這是”
申屠宏眼皮一跳,一眼掃過,在上麵看到了火龍寺鐵劍門惠州淮龍宮龍虎寺等等字眼。
至少不下二十個名字。
“教中自詡神算者,有些多”
皇甫琨揉捏著太陽穴,心下著實煩悶,若隻有神兵穀那一張信箋,他當時發狠,拚著重創,也得將那韓垂鈞擊殺當場。
奈何,這如此多的可能,屬實讓他有心無力。
莫說是他,便是赤焰龍王親至,也不可能覆滅如此之多的宗門
“這豈非是大海撈針”
申屠宏眉頭緊鎖。
這二十多個宗門最差,也是弟子數千,加之根本不可能撼動的淮龍宮,龍虎寺
“大海撈針,也得撈”
皇甫琨心中發狠“老夫以莫大代價,從龍王處換來了千味祭儀式所需之靈物,隻要那李元霸真個現身過,獒王必可鎖定其人”
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申屠宏心中驚疑,獒王神,是朝廷敕封的正神之一,但這千味祭
“申屠兄,老夫邀你前來,正要你相助”
“老夫雖有心為朝廷鎮武德昌府,卻也絕不會助你舉行血祭”
不等皇甫琨說完,申屠宏已勃然色變,拂袖欲走。
“申屠兄誤會了,獒王神不喜血肉,儀式所需,乃各種氣息,老夫多半已集齊,隻缺蛟龍一味”
皇甫琨按住桌麵。
“蛟龍”
申屠宏神色微緩“韓垂鈞”
“不錯”
皇甫琨點頭
“老夫刻意留下鑄兵穀那兩個老家夥的命,就是要引那韓垂鈞出手”
“原來如此。”
申屠宏心下恍然,又有些冷意。
這老家夥明著邀自己前來並現身,要的就是打草驚蛇,震懾公羊羽,實則要對韓垂鈞出手
回神衛軍駐地當天,公羊羽設小宴,宴請黎淵,枯月、八萬裡、方寶羅、秋長纓、風中已等一眾長老真傳作陪。
白天宴後,晚上,枯月長老設宴,繼續宴請
大宴小宴,兩天一夜,饒是黎淵如今的體格,也應是被灌翻在地,而邀他的大小宴,還有十多場。
邀請的,都是神兵穀長老,神衛軍統領。
此外,就是劉錚、王佩瑤、嶽雲晉等高柳舊人。
黎淵哪個也推辭不過,隻得裝暈,關上門後,催動內氣將酒意驅散,整個屋子瞬間被酒味充斥。
“吱”
床底下傳來尖叫,小耗子呼的一下直衝大門而去,還不及出去,已一個踉蹌,噗通栽倒在地,呼呼大睡。
“”
黎淵擦了把臉,推開窗戶,酒意雖散,仍覺得有幾分不順暢。
“喝太多了。”
揉捏了會兒太陽穴,黎淵躺回床上,隻覺還有幾分暈眩,體魄強健於否,與酒量的關係真不是很大。
易形武者,該醉也得醉,回來後用內氣逼出去自然可以,但酒宴上誰能動用內氣逼酒
“以後再也不喝了”
“除了猴兒酒、百草酒。”
黎淵微微眯眼,觀想中的自己打起了兵體勢,他周身筋骨隨之摩擦律動,很快,殘存的酒意也一掃而空。
雖然被拉著喝了兩天酒,但日常練武他可沒落下,拜神法的修持已是穩固下來。
隨著拜神法入門,黎淵發現觀想物與自身的關係越來越緊密,觀想打拳,自身筋骨的反應也越來越真實。
“拜神法,真神技”
感受著觀想物與自身的聯係,黎淵心中悸動頗深。
兵道鬥殺錘也有配套觀想法,但無論是書中,還是老韓,都不曾提及過還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變化。
這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武學。
“神功魔功,都當的起。”
黎淵心下感歎,觀想物所在之幽暗之地,在拜神法中,被稱之為靈光之地,意指本我靈光之。
邪法觀想物,以其所觀想之神為名,正法觀想物,則稱之為靈我。
隨其心念一動,靈光之地,他所觀想出的自己立時收了勢,其掌中的鬥殺錘也隨之消失。
繼而,隻聽當啷一聲,一口長刀陡現,直刺觀想靈我。
嗤
黎淵猛然睜眼,伸出手臂。
靈我受傷,他並未流血,但他的手臂肌肉、骨骼都似被利刃貫穿過一般,不自覺的繃緊、痙攣。
這是真實的中刀反應
“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