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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天峰東去裡許,是龍山主峰所在。
此山高有千丈上下,山路盤旋如一條青灰色布帶,雲霧繚繞間,可見一座座廟宇,以及山腰、山巔連成一片的建築群。
這是大龍門之所在。
鬥月和尚跨步登山,腳步很緩,速度卻很快,一個起落就是數十丈,沒多久,已來到了後山。
山崖前,有一座石築小廟。
鬥月和尚來到此處時,隻見廟宇上空飄蕩著淡淡的水汽,以小廟為中心,上百丈內的竟無絲毫積雪,似乎被烈日暴曬蒸發了。
“師尊。”
門前,鬥月和尚微微躬身,等了好一會兒,門內才傳來聲音
“哦,是小月啊,進來吧。”
老頭子越發健忘了。
聽得自家師尊叫出自己的名字,鬥月和尚反而心中微緊,這是要把自己都忘掉的征兆。
院內,龍夕象推開石門,縷縷煙氣從廟內飄蕩而出,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其中案台上擺放著諸多牌位。
“您的傷”
鬥月和尚欲言又止,在他眼中,推門而出的龍夕象比之閉關之前還要年輕許多,五官稚嫩的都要幼童化了。
“那叛徒武功不如我,這是舊傷。”
龍夕象摸了摸鋥光瓦亮的後腦勺,又從懷裡掏出厚厚一遝的信箋,旁若無人的翻了起來,嘴裡不時念叨著
“秦師仙刺王殺駕秦師仙,哦,如今的摘星樓主最神秘的神榜大宗師”
“鎮武王萬逐流居然又得了一件天運玄兵還是玄龜甲那老家夥氣運滔天啊。”
“申奇聖投效朝廷秦師仙疑似來了衡山道師兄領諸堂主下山”
信箋很厚,龍夕象看的很慢。
鬥月和尚躬身等候,聽著他喃喃自語,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這忘性可是越來越大了。
“蒼龍影現黎淵”
半晌後,龍夕象抬起頭來,臉上有些讚賞與驚詫“這黎淵是外宗來的居然能引得蒼龍影現,這與咱大龍門可是有緣的很了”
“”
鬥月和尚抬起頭,嘴角抽搐。
龍夕象沒瞧見,這信箋讓他心情頗好“這是你們這代第一個引得祖師爺認可的弟子吧不錯,很好。”
“師父,弟子那一代引得蒼龍影現的,是龍行烈龍師弟,他被師伯收入門下時,您還送了一口極品名器,您老這也忘了”
鬥月和尚還是沒忍住“那黎淵不是您分化真罡,去往惠州收下的弟子嗎”
“是嗎”
龍夕象微微一怔,旋即笑了“我道哪個有如此眼光,原來是老夫自己,嗯,不錯,很好”
“”
鬥月和尚默默從袖袍內取出一本卷宗“這冊子上,是弟子羅列出來的,這四五十年裡的大小事,您,還是先看看吧。”
雖然看了就忘,但好過不看。
鬥月和尚去屋裡搬來躺椅,龍夕象順勢躺下,慢慢翻書,並吩咐讓他去將黎淵找來。
“弟子已遣人去尋他了。”
鬥月和尚在一旁伺候,斟茶倒水,也給他講述著近幾年發生的事情,由大而小,十分詳儘。
“嗯”
龍夕象一邊翻書,一邊詢問,時而點頭,時而皺眉。
“上次諸道演武,哪家是魁首”
龍夕象詢問,近些年的事他多半記不住,但四十多年前的事,他也多半不會忘。
諸道演武,是五大道宗間的盛事,每三十年一次,既互通有無,也調解江湖恩怨。
這演武最早可追溯到兩千年前,近一千多年裡,還加了大運朝廷。
“是三昧洞的鐘離亂,二十七年前,在煙山道坐忘峰上,他憑一手大日金形奪得魁首,弟子當年還未換血,不是對手。”
鬥月和尚微微一頓,補上一句“當時龍師弟武功未成,也不是他的對手。”
“大日金形難怪,此形不下於師兄的風虎雲龍形,你不是對手倒也正常。”
龍夕象合上卷宗
“老夫的龍象合流也不下於大日金形,你勤勉些,日後自己去找回場子便是。”
“弟子謹記。”
鬥月和尚張張嘴,還是放棄了解釋自己早十幾年就修成龍象合流,以及那鐘離亂已洞徹陰陽,成就宗師的事情。
“嗯,你說龍”
“龍行烈,師伯弟子,當代道子,換血大成的路上比弟子走的更穩一些,若非為了等三年後的諸道演武,已可嘗試身神合一了。”
“年不過甲子,已有宗師底蘊,嗯,不下老夫當年,做個道子倒是足夠了。”
龍夕象點點頭,問起了自己那毫無印象的小弟子
“黎淵呢”
“黎師弟的天賦極好,但估摸比起龍師弟來還是差了些,而且,他方才二十”
鬥月和尚將卷宗收起來,神色如常
“有這近四十年的差距,宗門不至於出現爭位動蕩,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