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戚千戶帳中出來的。”
“看來是新收的親衛啊,那也不出奇。”
果然,那漢子跑到三圈半,猛地栽倒在地上。
“嘶,這摔的可不輕。”
眾人準備散去。
過來監視的親衛也準備上前扶,還真跑十圈不成,人又不是馬。
那漢子又爬了起來,繼續跑。
到了第五圈,那漢子倒在地上竟然開始嘔吐。
“好漢子。”
軍中有人大叫一聲。
親衛不再等了,上前扶起那漢子。
“夠了。”
漢子雙眼無神,茫然的看了眼親衛,不懂他的意思,將軍讓自己跑十圈,自己好像才跑了四圈?五圈?
眼淚出來了。
忘記了怎麼辦。
其實他最喜愛祖父。
小時候,祖父抱著他,跟他講打仗的故事,告訴他怎麼打仗,他最喜歡聽了。
祖父罵父親不是好兵,父親罵祖父不知變通,丟了祖上世襲的職位。祖父死了,父親哭了。
告誡他莫要學祖父,成為軍中異類,受到排擠拖累家小。
漢子一邊哭一邊跑。
渾然忘記可以問旁邊的人自己跑了幾圈。
戚金等了一會,處理公務忘記了這件事,一直到親衛求見,才想起這件事。
看了天色,已經傍晚。
親衛進來,神情古怪。
“為何去了那麼久?”
戚金臉色嚴肅。
“十一圈。”
“什麼十一圈?”
……
張居正還是那個張居正。
回家後,覺得今日丟了好大的麵子,又因為自己有錯在先,氣實在是不平。
兩年來,嘔心瀝血,自己本不該犯這種錯誤,偏偏又犯了。
總之,就是又懊惱,又不甘。
放在普通的君臣身上,哪裡會有他這麼多的糾結,認錯都來不及。
終歸在弟子麵前失了老師的威嚴。
老師怎麼能犯錯呢。
這錯誤令他內心就像吊了一桶水,始終放不下。
他對小皇帝的感情是真的,政事上配合的順利,早就讓自己心裡,產生留下千古佳話的心思。
張居正不去文華殿了,內閣的奏疏都由司禮監收攏,在交到文華殿。
朱翊鈞看著奏疏,歎了口氣。
很多奏疏,他是想和張居正先商量通個氣的。
例如革職俞大猷的奏疏。
內閣批複了同意。
按照舊製,他是不能輕易駁回的。
皇帝推翻大學士的票擬,這種做法對外釋放的信息,就是對大學士的不信任。
眾目睽睽之下,哪怕張居正再不願意,也會羞愧的遞交辭呈。
皇帝駁回大學士的票擬,隻有一種情況。
那就是皇帝和大學士撕破了臉。
張居正心裡賭著氣,越發的嚴苛,考成法不讓分毫,矯枉必須過正。
北直隸河間。
一戶百姓全家投井。
言官的彈劾。
一封折子擺上了案幾。
誰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