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的規矩很重。
每日申時交接公務,輪流該正,上班值日的人,設有象牙小牌一麵,長寸餘,以此物為憑證。
全國彙聚到內閣的奏疏,經過批複,再傳到內廷的奏疏,多之又多。
處理這些奏疏,需要才能通達之士,不然連奏疏都看不懂,談什麼治理。
所以司禮監的太監們,基本上都是出自內書堂,從小學問觀政。
如果有不是內書堂出身的太監,在司禮監任職,那一定是高位,因為此人必定是深受皇帝信任,提拔進司禮監的。
例如梁大忠,雖然極少在司禮監出現,但是卻領了司禮監秉筆太監一職。
這種事在外朝就不可能出現。
不管多麼受到皇帝信任,除非出身翰林院大學士等,才有資格進入內閣,各部提拔也有規矩。
就像何文書,哪怕朱翊鈞如今越發的看重,哪怕朱翊鈞大破常規,建立個勞什子新政司,在吏部卻仍然沒有品級。
這事朱翊鈞沒有較真,因為不能說這項製度是錯的,隻能說時機不同。
司禮監掌管外朝所有奏疏一應事宜,當然不隻是想象中的很簡單的事情。
對各地各處的奏疏,各種事務都需要查詢。
所以設立了經廠,文書房等等,大到各類書籍,名畫,冊頁,手卷,往年奏疏等。
小到筆墨,紙研,絹布,紙劄等等。
又設司禮監提督一職,監工,掌官,佐理,監官,典薄等一眾人員。
很多事情需要專業人士才能懂,才知道如何應對,又設六科廊掌司六員或八員。
分東西兩房,官精微科目內外奏疏等等。
可以說,離開了這些,朱翊鈞也玩不轉全國奏疏。
舉個例子,工部要修一工事,需要征多要徭役,用多少料,耗費多少銀子,這種事朱翊鈞能懂?
就說修個道,需要多少工序,朱翊鈞也不可能懂每道工序需要哪些人,專業的人士告訴他該怎麼樣,他才能知道個大概。
這都需要外朝的奏議,內閣的批複,司禮監的分類意見,朱翊鈞通過這些專業的意見,來決定如何批複。
朱元璋的時候,這些事情都管的很細,連茅房怎麼修,方向在哪裡都要管。
朱翊鈞自問沒有這個能耐,早就放權給了司禮監了。
孫隆穿著貼裡,先鬥牛大紅蟒服,作為司禮監第一人,司禮監掌印太監,這麼重要的職位,所以他是有私臣協助的。
上至掌家,管事,上房,掌班,下至茶房,廚房,打聽官等一套班子皆全。
他在內府騎著馬,到了內宮下馬而行,身後跟著一行人,趕來乾清宮。
春江水暖鴨先知。
所以,他特意趕來乾清宮報喜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到乾清宮磕頭,驚動了朱翊鈞。
“奴婢們恭喜皇爺,賀喜皇爺。”
“喜從何來?”
“天下如今太平。”
朱翊鈞笑了。
“天下怎麼突然太平了?”
“奴婢等掌司禮監,久無地方亂事奏報,皆平矣。”
“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