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巴拉~紮連達耶~唵!”
尤博厲雙手虛心合掌,兩食指、拇指各為彈指狀,結了一個大慧刀印,口念一段言靈咒,淨心除魔之用。
不知是這段咒語起到了效果,還是彆的什麼原因,匡樓的嘯聲停止了。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張懷,這眼神看起來清澈而聰慧,全然沒有瘋癲之相。
據尤博厲說,匡樓不僅聰明過人,而且性情良善,人緣很好。
大雨停歇後,作為尊者的他每日都會去翡翠城中賜聖水,治病救人。
他這次發瘋實在是莫名其妙,讓人毫無心理準備。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張懷看著他的眼睛,想到前幾天晚上在大腳印閣遇到的修閉口行的老僧。
他們的眼神很像,難道瘋子的眼睛都是這樣嘛?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匡樓在門上趴了一會兒退回了石室內,戒律塔又陷入了寂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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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過了頂往下落,桑傑上師帶著一眾祭司來到了戒律塔,準備為張懷受洗,摩頂受戒。
儀式在千柱廳進行。
千柱廳,顧名思義,大廳中豎滿了刻有神像、神獸的石柱,數量之多讓人眼花繚亂,如同迷宮一般。
在廳正中央,和神殿一樣也有一個水池,張懷又盤坐在了水池中。
桑傑上師立於張懷身後,道“水池中的水來自千沙河,乃是翡翠城的神水。經過千沙水的洗禮,你的身軀將得到潔淨,你的靈魂將奉獻於偉大的神靈,你將遊走在紛亂的人間,將神靈的教誨和恩澤,散播於大地…”
說著,桑傑上師雙手鞠起一捧水,從張懷的頭頂淋了下去。
張懷雙眼緊閉,一副很虔誠的樣子,心裡卻想也不知道這水乾淨不乾淨。
這河裡的水,不殺菌消毒,直接往身上淋洗,合適嗎?
連下了這麼多天的大雨,河裡肯定淹死不少人和牲口吧,還有那麼多垃圾。
想到這裡,張懷覺得這水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臭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儀式的過程冗長而繁瑣,眾祭司還要念很多張懷聽不懂的嗡嗡經,弄得張懷是昏昏欲睡。
就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中,再度傳來了尖嘯聲。
是那個瘋僧匡樓。
這嘯聲尖利刺耳,讓打坐入定的眾祭司們都皺起了眉頭。
儀式被打斷,張懷睜眼抬頭,桑傑上師道“靜心,不要理會。”
張懷隻好繼續假裝睡覺,心裡的好奇之心卻愈發的濃重。
尖嘯聲沒有持續多久,平靜了下來。
張懷以為不過是神經病的間歇性發作。
可耳邊突然傳來“哢哢”的響聲,跟著有灰塵落到了腦袋上。
“噗通”一聲,一塊黑色的磚頭落到了水池中,濺起一片水花。
張懷睜開眼,眾人也都抬頭朝上看去,磚頭一塊跟著一塊的掉落下來!
跟著上麵傳來了“砰”的一聲悶響。
瞬間大量的磚塊落下!
桑傑上師雙手內縛,兩拇指置於掌內,結寶山印,念咒“南麼,摩賀羅!”
大廳中下落的磚頭立刻懸浮在空中不動,不再掉落。
張懷心中驚訝,原來桑傑老頭這麼厲害。
他在祭台轉生的那一天,純粹是因為眾人判斷失誤,以為是羅刹王降臨,用錯了咒語,才讓張懷逃過一劫。
否則桑傑或者其他祭司,用任何一個簡單的咒語,都可以將張懷製服。
磚塊在桑傑上師咒語的作用下,慢慢落到了地上。
“是地震了嗎?”
“不是,去上麵看一看!”
尤博厲到上層查看,沒一會兒急匆匆地下來,道“稟告桑傑上師,匡樓尊者跑掉了!”
眾人驚訝,瘋僧匡樓竟然跑掉了。
張懷跟著幾位祭司來到關匡樓的石室旁,看到粗壯如手臂的藤蔓破牆而出,內外牆,還有地板、樓梯,都被藤蔓洞穿。
石室外牆上的透氣窗被藤蔓撞成了一個大洞,看樣子匡樓就是從這個洞逃出去的。
張懷看著這滿地的藤蔓,心想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是匡樓變出來的?
桑傑上師眉頭緊鎖,喃喃道“匡樓是尊者,他怎麼會修煉成‘無中生有’的咒術?他什麼時候達到了大祭司的境界?而且他還破開了儺雲大祭司的鎖魂咒…”
其他祭司也都很吃驚,有人道“成為大祭司,需要會使箴言咒。從去年開始,匡樓始終難以參悟和突破箴言咒。他太過於聰明,難有定心。”
說話的是匡樓的師父夏爾瑪大祭司。
“難道他在戒律塔參透了?可是,又有哪位神明與他心意相通呢?”
桑傑長歎一口氣,近來翡翠城異象頻出,看樣子大的災難在所難免了。
“傳令,立刻搜捕匡樓尊者,尤博厲你馬上去追。夏爾瑪,你領人去一趟藏經塔,將匡樓的日常用物都搜集起來,進行處置。”
“謹遵上師。”
在幾人說話的時候,張懷蹲在地上摸了摸那些藤蔓,全都結實、粗壯,像是新長出來的。
他記得剛剛自己上來的時候,明明沒有的,難道真的一瞬間就能長出來?
這是什麼神奇的咒語?
張懷的受洗受戒儀式就這麼被意外打斷了。
桑傑上師堅持將儀式進行完畢,一直到日落,這冗長的儀式終於要結束了。
桑傑上師用朱筆在張懷的眉心點了一點,道“現在起,你就正式成為薩丁神廟的弟子。女神雖賜你尊者之號,但你還是從苦行僧開始修煉吧。法號沿用三藏這個稱呼,至於姓名,你原來叫喬達,現在皈依了神靈,加一詞綴,‘摩’,是順從、歸順的意思。從此,你就叫喬達摩吧。”
張懷心裡雖然一直不耐煩,但是當一切結束,桑傑上師賜他新名,意味著他入教時,他還是伏身在桑傑上師麵前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桑傑上師伸手在張懷腦袋上輕撫,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