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屠刀,立地成佛!
喬達摩懸浮在空中,感受著高處的風。
都說高處不勝寒,從綠鏡湖上吹來的寒風讓他的腦子逐漸清醒了一些。
在他被送上空中之前,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該如何破解這殘酷的落葉飛花咒。
隻是他心中有一種感覺,他不能逃,他要迎上去。
因為他感受到那團狂暴的旋風中,有一種混亂的力量,等待著他去化解。
他腦海中閃現出刀片般的樹葉四處飛濺的場景。
流民們死傷大片,血流成河,他的悲憫之心為之顫動。
所以他毅然決然讓匡樓用咒術將他送入了那片絞肉機般的旋風中。
哪怕屍骨無存,若能停下這旋風,他也心甘情願。
“呼~這是怎麼回事?我哪裡來如此博大的犧牲精神。”
喬達摩沐浴著白光,回憶著剛剛自己的心情,心中充滿了疑惑。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博愛,願為了他人奉獻自己生命的人,隻是個有點自私但又有些善良的普通人,不壞,比較好,但又算不上太好。
在地球的歲月裡,他和很多普通人一樣,小的善事會做,大的善事沒能力做,小的惡事偶爾為之但心中有愧,大的惡事心裡想想但也做不成。
一輩子做的最大的惡,就是殺了那條狗。
可是現在,心中想到那些流民們會死,他竟毅然決然進入了這刀風之中。
那些樹葉割破了他的皮膚,下一瞬他就要被千刀萬剮之時,他沉入了那種寂滅的狀態中。
周圍的一切又開始變得有白光了,天上的雲朵,遠處的山石,地上的人、樹,還有那些飛速旋轉著的葉子。
喬達摩想起了自己在菩提樹下時的感受,在那荒涼肮臟的垃圾場,看到那些橫死的人們。
每一具冷冰冰,雜亂擺放的屍體,都曾經是一條鮮活的生命,無論悲慘、愚昧、狹隘,或者幸福、聰慧、寬厚,他們都活生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是造物的精華,天地的靈秀,可一旦死去就了無生機,一切悲歡隨風而去。
心中生出對生死的大悲,那些本用以殺人的樹葉,仿佛感受到這股悲憫,都集聚在了喬達摩周圍,化為了一棵白光菩提樹。
他身上被樹葉割裂的傷口都愈合了,一種充盈、自然的秩序之力籠罩著他,並不停地向外擴散。
喬達摩向下望去,那些匍匐在地上的人們,他們還是那麼習慣於跪下。
他現在腦子裡在思考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該怎麼下去呢?
他想讓匡樓施咒把自己接下去,可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在天上懸著,怎麼自己不會下呢?
況且這麼高,風又大,自己喊匡樓應該也聽不見。
至於自己施咒下去?
除了尤博厲的那個言靈咒,喬達摩到現在為止一個咒語都不會。
按照匡樓的說法,想要施稍微高級一些的咒語,都是要神靈作為媒介的。
也就是說,必須要先靜下心和神靈心意相通,再通過神靈與梵溝通,最終獲取梵的力量。
隻有極少部分的咒語,像一些簡單的護身咒,靜心咒等,熟練背誦和念咒就能使用。
而喬達摩的修行與眾不同,他從未在阿賴耶識中見過森之女神,他的辨識儀式也是假的。
匡樓說,因為喬達摩自己就是無量薩姆大神,可以直接與梵溝通,根本無需通過其他神靈中介。
可問題是,喬達摩溝通來溝通去,都沒和梵說上過話,他的婆羅多語還是太差勁了。
匡樓能教他婆羅多語,可如何直接與梵溝通,匡樓說,“那是神才能做到的事,我永遠也不會知曉的。”
於是乎,喬達摩空有一身摩耶之力,一點咒術都不會用。
仿佛他空曠荒蕪的阿賴耶識,廣大無比,卻幾乎什麼都沒有。
下麵的人正在為見到神跡而頂禮膜拜。
天上的“神”正在為怎麼下來而煩惱。
就在這時,喬達摩的耳邊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是石頭之間的敲擊和摩擦的聲音,是樹葉在風中擺動的沙沙聲,是水流過大地的咚咚響……
“是羅波那?”
喬達摩忽然想起,這是他在自己的阿賴耶識中聽到的羅波那的羅刹咒語。
他現在身在半空,遙遙望去,在不是很遠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那塊鑲嵌在山壁上的巨石,以及依石而建的神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