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魚塘擺了擺手,示意葛強稍安勿躁,接著問道“行,那你現在來總結一下吧,你們這個犯罪團夥的架構是怎麼樣的。”
“是層層隔開的。”馮昌國立即答道,“我這裡隻負責器官移植手術,被叫作廚房。除了廚房,還有業務部門,也就是先生親自負責運轉的部門,被稱為‘前台’,前台負責最重要的兩個環節——器官供應和尋找客戶。還有一個部門是負責處理遺體的,被稱為‘泔水桶’。我們這幾個部門的人都相互不熟悉的,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全部都由先生統一指揮。”
“就是說,你不知道這些受害者是誰?”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我這裡隻負責手術這一塊,其他的也不敢多問。”
陸魚塘想了想,又問道“你這裡有進行器官移植手術的醫生,那你們那個前台部門裡,應該也有醫生進行器官摘除吧?這部分的醫生你清楚麼?”
馮昌國再次擺了擺手“不知道。每次都是直接把器官和客戶送來,我們隻負責手術。”
“那像給你們送器官的人、運送客戶的這些人呢?你熟麼?”
馮昌國緩緩搖頭“不熟。這些人都是先生的嫡係手下,不會向我們透露半個字,平時送器官和客戶來的時候也都是話少的很,除了必要的溝通以外基本不會多說什麼,他們在手術完成後收完錢、分完錢就走,從來不跟我們多聊什麼。”
“你們是怎麼分錢的?一個受害者的器官能賣多少錢?”
“現在的行情是…心臟七百萬,肺六百萬,一個腎五百萬,肝臟六百萬。一個箱子下來…也就是一個人的器官全部賣出去就是兩千九百萬,他們都是收的現金,收完當場就分給我。我的分紅是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每掏空一個箱子,我分八百七十萬。”
陸魚塘甩了甩頭“好家夥,這麼貴?這一般人的話,隻怕是消費不起的吧?”
馮昌國苦笑道“一般人根本不在業務部的客戶範圍之內。他們挑的客戶都是那種急需移植器官而且身家豐厚的人。你們想想看,一個人為了保命的話,隻怕多少錢都願意花吧?”
陸魚塘撇了撇嘴“那倒也是,這續命的生意還真是隨你們開價。那……那幾個醫生的報酬呢,是誰發的?”
“我發的。我把錢給鄧利華,然後鄧利華走那個藥品銷售公司的工資賬給他們發的。這個手術室相當於是我承包下來運轉的,期間產生的成本都是我自己承擔。”
“你們的槍呢?還彆說,你們還真有實力呢,手槍還不是小作坊裡出來的,都是名牌貨咧,一水兒的伯萊塔92。說說吧,這些槍哪兒弄來的?”
“是先生給弄來的,連怎麼用槍也是先生派人來教的。先生說既然做了這個行當,那不是彆人掉腦袋就是自己掉腦袋,說沒有槍是不行的。”
“哼,這個先生還真是疼你們呢。”問到這裡,陸魚塘停了下來,望向了身旁的葛強。
葛強苦笑道“難辦那,要真是照他這麼說的話,他們這種層層隔開的方式還是很讓人頭疼的。你怎麼看?”
陸魚塘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毫無疑問,那個前台,就是這個犯罪團夥的核心。我估計麼……現在他們已經知道廚房被端了,其他兩個部門肯定暫時是不敢再活動了,說不定也都轉移了陣地或者躲了起來。嘖…麻煩呐。”
“對,他們應該是知道我這裡出事了。”馮昌國細聲說道。
“怎麼說來著?”
馮昌國答道“平時先生都是通過聊天軟件和我聯係的,當時我趕到地下室時就立即用聊天軟件告訴先生,說你們已經查到我廠子裡去了,問先生下一步該怎麼辦、我們該往哪裡逃。”
頓了頓,馮昌國一臉失落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可先生當時半天沒有回話,我就又問了一次,可誰料到…先生他把我給拉黑了。”
陸魚塘冷笑道“棄卒保車嘛,也就是把你給拋棄了。”
“……”馮昌國再次把腦袋耷拉了下去,委屈的跟個被棄養的寵物似的。
這時葛強再次遞了根煙給陸魚塘,笑嗬嗬的說道“那麵對他們這種層層隔開的架構,你準備怎麼推進下去?嗬嗬,既然已經查到這兒了,我想你也不甘心隻取得這種局部的勝利吧?”
陸魚塘接過了煙叼在嘴上,卻遲遲沒有去點,也沒有回應葛強這種很lo的激將法,隻是緊盯著馮昌國,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
半晌,陸魚塘突然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馮昌國我問你,你是真的想立功爭取寬大處理麼?”
馮昌國哭喪著臉,是一個勁的點頭“我怎麼不想,我要是不想的話……怎麼可能交代這麼多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求求你們給我個機會吧,我是誠心實意的想立功呀!”
陸魚塘翹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不夠。如果你交代的東西不能幫助警方把案件推進下去的話,那隻能算你坦白、算你認罪態度良好,但還算不上立功。”
說著陸魚塘走到了馮昌國的跟前,將自己嘴上叼著的煙塞到了他的嘴裡,並且給他點上了火“我勸你再仔細想想,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沒有交代。實話跟你說,我們現在要的是能繼續摸查下去的線索,說白點,就是能幫助我們逮住幕後真正老大的線索。”
馮昌國猛吸了幾口煙,緊擰著眉頭點了點頭“我…儘力,我再想想。”
“行。”陸魚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現在去上一趟衛生間,希望等我回來時你能說出點什麼足夠立功的東西出來。”
說完陸魚塘對葛強點了點頭,走出了審訊室。
然而這廝哪裡是去上廁所了,而是找到了美女法醫黃盈,坐在她辦公室裡聊的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就在他把黃盈忽悠的眼淚汪汪、幾乎快把她那段失敗的婚姻史給講完時,葛強找了過來。
“好家夥!這都半小時過去了,我以為你掉廁所裡去了,原來你小子在這裡和美女聊天!?”
陸魚塘抽了張紙巾遞給黃盈,壞笑道“這不無聊麼,所以就來找黃姐聊聊嘛。”
葛強這才發現黃盈在擦拭眼淚,忙問道“小黃你怎麼了這是,好好的怎麼哭起來了?這小子欺負你了?”
陸魚塘大手一揮“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馮昌國現在什麼個情況,他想起什麼了沒?”
“說是想起了個人,也許對我們有用。”
“走。”陸魚塘立即站起了身來。這廝也不說去安慰一下這位情緒被他調動起來的美女法醫,是乾脆的撇下她就走了,跟個渣男似的。
快步回到審訊室,還沒等陸魚塘開口,已是顯得急不可耐的馮昌國搶先說道“我突然想起了個人,也許能幫你們查下去。”
陸魚塘坐了下來,再次十分穩重對他抬了抬手……
“請繼續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