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朋克傳奇雇傭兵!
“嗬!”
陳銘大口呼吸,隨著對方胸腹起伏,腹腔嘶啞發出手風琴一樣的聲音。
他看著對麵的黑犬。
看著對方突兀冷靜的麵容,心裡出現厭惡的感覺。
他知道,對方這是狩獵之後,對於獵物最後的情感。
那是名叫尊重的情感。
對於死去獵物的尊重。
那是勝利者獨有的孤傲。
隻不過再怎麼厭惡又能怎麼辦呢?
對方說的不錯,現在的他上肢主要的骨骼都已經碎裂,甚至雙手的骨骼都已經處於完全粉碎的狀態。
隻不過長期因為藥物淬煉的肉體能夠抵抗衝擊,勉強保持原狀罷了。
沒了骨骼的支撐,肉體僅僅隻是一攤軟肉罷了。
他確實失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
在對方放棄格擋的那個瞬間,他就已經注定了敗局。
下一刻,隨著陳銘的呼吸,胸腹起伏,強烈的藥效從他的胸口順著血液,流動全身。
他的肉體開始修複,骨骼正在重鑄。
可是速度太慢了。
他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才能恢複正常。
可是黑犬不可能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
黑犬向前走的姿勢忽然停下,兩個人還有半米的距離,他低頭看著陳銘:“放心,我不會殺你,玲子小姐要你活著。”
“你腦袋裡的東西,我們黑崎家很感興趣。”
“黑廷斯酒店的突破方法,又或者說那個修補肉體的納米科技。”
“都是我們黑崎家所需的東西。”
黑犬忽然舉刀,朝著陳銘的手腕落下,嘴裡陰冷出聲:“隻不過多餘的身體部件,就不需要了,避免你還有什麼後手。”
刀鋒落下,卻突兀停止。
又或者說整個世界都突然停止了下來。
“嘿!好久不見啊。”
陳銘的身前一個人蹲在地上,黑發黑眸,那洋溢著笑容之上,有著左右兩顆對稱的淚痣。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胸前紮著一支白色玫瑰,好似正在參加葬禮一般。
形容端莊,有理有據。
陳銘看著那張屬於這副肉身的麵容,歎了一口氣:“米尼陳。”
“哈!你還記得我,上次見到你,你還泡在營養液裡,隻是一副肉體。”
米尼陳抬頭看著頭頂的長刀歎了一口氣:“而現在,你要死了,朋友。”
陳銘張開了嘴,有些苦澀:“死就死吧,沒準我死不成呢?”
“他也沒打算殺我沒錯吧。”
米尼陳搖了搖頭:“這些年我就在你的胸口,什麼我都知道。”
“這刀落下,你就會死。”
米尼陳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的這裡藏的東西太多了,你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一旦讓他們知道,你會怎麼樣倒是其次的,你不在意,可是愛諾兒怎麼辦,她會怎麼樣?那才是你在意的。”
“所以你一定會死。”
陳銘頓住,米尼陳所說的沒錯。
他並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從他拿起迪恩的外套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準備好死在黎明城的某個街頭。
可是他在意愛諾兒,他最後的家人。
為了她,他會死,即使是現在,他也準備好讓這刀落在自己的腦袋之上,坦然赴死。
隻是突兀出現的米尼陳,打斷了他。
米尼陳笑著從自己的胸前把那隻玫瑰丟出,砸在陳銘的胸前:“做個交易吧,我幫你一把,你也幫我一把。”
“怎麼樣?”
米尼陳指了指頭頂的長刀,此時的長刀又下降了兩分:“你的時間不多了,儘快想想吧。”
陳銘看著頭頂下落的長刀,略微猶豫,最後歎了一口氣,做出了妥協:“你想乾什麼?”
“我幫你,擺脫這個局麵;你幫我,去一趟西利維爾家,取回我父母的遺物。”
米尼陳目光之中多出悲憫:“再過幾天就是他們死亡的日子,也是我的成年禮,那天有我父母留給我的成年禮。”
“就在東煌銀行的金庫之中,賬戶就是我的名字。”
“怎麼樣?”
陳銘猶豫了一陣,最後歎了一口氣:“成交。”
米尼陳笑容猛的揚起:“成交。”
隨後在陳銘的驚恐目光之中,他來到了了一處陰暗的走廊。
看著那熟悉的透明玻璃牆,還有一排排的營養罐。
藍白色的熒光之中,一具具蒼白瘦弱的肉體躺在那些神似棺材的營養罐裡,雙目緊閉,隻有起伏的胸口代表那些肉體還是有著生命體征。
陳銘一拳頭砸在了旁邊的牆壁之上,鮮血四濺。
“該死!”
他很明顯陷入了過去的記憶之中。
還是最陰暗最不甘的記憶夢境。
這是米尼陳獨特的聖刻能力——夢想家。
令人進入夢中,體驗自己內心最大的恐懼。
外界。
“嘿,你比我想象之中要健壯啊?”
黑犬突兀的聽到了對麵寂靜的聲音,他的動作沒停,但是目光卻對上了那雙詭異的眼睛。
“好了,遊戲開始。”
隨著話語落下,黑犬的動作猛的一停。然後在黑犬意識的最後一刻,他調整了身體向前撲去,要借用身體固定手裡的武器借用身體下落的勢能,將陳銘給徹底弄死。
寂靜隻要死了,那麼他的聖刻自然而然的就會破解。
隻可惜他漏算了一點。
在現場的還有一個人。
裡奧從一旁拖著陳銘的身體,拉到一旁,躲過了這要命的一刀。
裡奧額頭滲血,很明顯剛才的爆炸,他也不是無傷通關,他對著米尼陳露出了一個笑容:“及時吧。”
米尼陳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和狐狸一樣的笑容:“還好吧。時間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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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やめてもらいます(請不要這樣)!”
女人的驚叫聲猛然響起,熟悉的溫柔懷抱讓黑犬驚醒,他下意識的抱緊了對麵女人瘦弱卻高大的身體。
廉價的薰衣草洗衣劑,還有便宜的蘭花味的洗發水的味道混合著濃烈的煙草的氣息。
那是伴隨他整個童年的味道。
“媽媽?”
隨著童稚的聲音響起,伴隨的是紅色惡鬼的男人咆哮之聲:“笨女人,我叫你給我拿酒,就那麼點事,你都辦不好嗎?”
“對不起,對不起!”
感受著女人顫抖的身體,黑犬目光愈烈,整個年輕的麵龐都開始猙獰。
雖然他知道這裡的一切都是夢境,甚至那個被他稱為父親的男人麵容都被扭曲成了地獄裡的紅皮惡鬼。
但是他還是無法忍受這樣的事情。
他想動,惡狠狠的用自己的拳頭把那個男人的臉給打碎,是他毀了這個家,毀了這個女人,也毀了他。
他的父親,毀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