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5章逝水步?(為盟主摸摸貓頭鷹加更~)
不隻風子宸,事到如今,場外幾乎所有修士,都已經看出來了。
他們看著論劍場內,身形翩然,自然如水,在密不透風的劍光殺伐下,卻連一片衣角,都不曾破碎的墨畫,心中湧出了難以言喻的震驚。
這股震驚,堵在他們的喉嚨,讓他們一句話說不出來。
頂尖的身法?!
這個墨畫,竟然還有淩駕於乾學頂尖天驕之上的絕妙身法?
他的身法,竟比身負逍遙門和風家頂尖傳承的天驕,還要強上一籌?
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
尤其是逍遙門和風家的修士。
他們之中最強的弟子,最強的身法手段,竟被區區一個墨畫,給硬生生比了下去,從情感和理智上,他們都很難接受,更覺顏麵無光。
風長老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
與此同時,他的臉上更是火辣辣地疼。
尤其是想到,論劍前他說的那些“豪言壯語”,說他們風家子弟,身法絕頂,此次定將墨畫,斬於劍下之類的話。
風長老的老臉差點都繃不住了。
張大長老看著方天畫影上的墨畫,心中當真是震撼莫名。
這就是乾學論劍麼?
這就是絕頂天驕麼?
原本他覺得風子宸的身法,在同輩之中,已經算是強得匪夷所思了。
卻沒想到,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等程度的身法,竟還能有比他更強的。
“墨畫……”
這個名字,仿佛帶著一股魔力,刻在了張大長老心間。
張大長老又轉過頭,看向風長老。
老友一場,他自然也不想看風長老尷尬,便歎了口氣,感慨道:
“不瞞風兄,子宸這孩子的身法天賦,是我生平僅見。”
“這等天賦的天才,我張家同輩子弟,望塵莫及。”
“那一身身法傳承,也比我張家祖傳的身法,高明了太多。”
“但……有些事,你我也都清楚。”
“這是乾學州界,天驕雲集,天賦卓絕之人,一個比一個恐怖。”
“風兄,人外有人啊……”
張大長老拿自己家做墊子,捧了下風家,同時說的,也都是事實。
風長老聞言,心中稍稍釋然,思索片刻後歎了口氣,對張大長老拱手道:
“是我著相了,起了爭勝之心,也小看各宗天驕了,這才口出狂言,讓張兄見笑了。”
“風兄言重了,”張大長老搖頭,而後誇讚道:
“子宸這孩子,身兼兩門同源絕頂身法,越修到後麵越是精妙,前途必定無可限量。”
“年少才盛必輕狂,有了這次挫折,沉澱沉澱性子,也是好事。不必太過急於一時。”
“是啊……”風長老頷首道,心裡寬慰了不少。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還是十分疑惑:
“張兄,子宸這孩子,身兼逍遙門的踏風步,風家的遊風步,這已然是頂尖的身法傳承了。”
“這個叫墨畫的……他到底是學的什麼身法,竟比我風家,還有逍遙門的傳承,還要高明?”
“這……”
張大長老皺眉。
他又抬頭,看了眼墨畫,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才緩緩沉吟道:
“是一門……獨特的水係身法傳承,但必然不是流水步。”
“流水步看起來,隻是幌子。”
“這門身法……於方寸間閃轉騰挪,身形如水,隨波而流。”
“其緩處,如溪流起於山澗,其疾處,又如江河奔流逝去……”
“細微處,有萬千變化,流轉時,又生生不息……”
“兼之,還有一些水霧朦朧,似真似幻,纏繞不清……”
“確實是高明,內蘊萬千精妙,行脈有些古拙,我也有點看不出來頭……”
張大長老皺眉道。
風長老連連點頭。
張家也是身法世家,張大長老還是羽化,眼光見識,自然都是不凡。
可他聽著聽著,忽而覺得有哪裡不對。
“張兄……”
風長老端詳著墨畫,又轉過頭看向張大長老,神色古怪,忍不住問道:
“我怎麼覺得,這小子用的,是你張家的‘逝水步’?”
饒是張家大長老,也著實懵了一下。
他身後的張瀾,緊繃著身子,一臉嚴肅,腳下卻摳著地,恨不得摳出個洞來,他好跳進去。
“逝水步?”
張家大長老皺起了眉頭,有些愣神。
這還真是他未曾設想過的可能。
不怪他想不到,實在是……
即便是他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一個太虛門弟子,乾學陣道魁首,論劍大會天驕,到底會在什麼樣的機緣下,才能越過千萬裡之遙,學會他張家的逝水步?
而且,這逝水步,可是壓了逍遙門的踏風步,和風家的八卦遊風步一頭的。
他張家的逝水步,能有這麼厲害?
他倒是想,但可能麼?
“不可能……”張大長老微微搖頭,“這小子用的,雖是水係身法,但細節處靈力流轉不同,變化也多了不少,與逝水步,不像是一個套路。”
“更何況,逝水步乃我張家不傳之秘,外人怎麼可能學會?”
“有沒有可能……”風長老擔憂道,“是張家的絕學,泄露了出去?”
“絕無可能!”
張大長老肅然道:“這可是老祖宗的傳承,偷祖宗的東西外傳,我張家,絕無此等大逆不道的子弟!”
“倘若真有這種弟子,我即便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也定要罰他在祖宗的祠堂前,吃糠噎菜,跪個上百年……”
宛如晴天一聲霹靂響。
張瀾隻覺得頭皮發麻,腦袋嗡嗡直響,整個心都涼透了。
從一開始,他關於逝水步的所有擔憂,今天同一時間,猝不及防之下,全部都實現了。
墨畫用逝水步,被人看到了。
被看到也就罷了,但這是在論劍大會上,在那麼大的方天畫影的投屏上,被幾乎整個乾學州界的修士都看到了……
最重要的是,還被他張家的大長老,看了個正著。
這還不算,更嚴重的是……
張家的身法,被外人學了。
這個外人,學得比他張家還好。
好到大長老他老人家,甚至都沒意識到,這是他張家的東西……
這件事,不暴露便罷了,一旦被大長老知道了……
張瀾根本不敢想下去。
他隻能咬緊牙關,正襟危坐,目視前方,屏住呼吸。
把自己當成一個“石頭人”,氣也不敢喘一口。
生怕多喘一口氣,就會被大長老發現他心裡有鬼。
而張大長老,一時間也的確沒懷疑他。
畢竟在他的心裡,墨畫用的,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張家的逝水步。
而方天畫影上,論劍還在繼續。
但戰局的形勢,已經很明朗了。
逍遙門最強的風子宸,在身法上,被墨畫壓了一籌,劍道上也就慢了一分。
風係快劍,一旦慢了,威力自然大打折扣。
他也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將墨畫斬於劍下。
理論上說,他可以失誤無數次,隻要成功一次,砍中一劍,墨畫就得死。
墨畫可以成功無數次,隻要失敗一次,一劍沒躲過,他同樣會死。
但就是這,看似簡單,但卻無比渺茫的一劍,讓風子宸心中,無比的絕望。
而太虛門明麵上,墨畫並不是那個最強的,最強的弟子,是劍道天驕令狐笑。
墨畫先是隱匿,然後用流水步,再轉逝水步,三番五次,耗費了風子宸大量時間。
這些時間,是給令狐笑爭取的。
逍遙門的其他弟子,憑借快劍的攻勢,能一時壓住令狐笑,但不可能真的贏他。
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的劍,也會越來越慢。
而令狐笑,也終於趁著墨畫拖延的這段時間,找到了破綻,催動衝虛劍氣,破了逍遙門的風劍。
風劍的圍困一破,令狐笑便如猛虎出籠,在程默等人的掩護下,開始大殺四方。
逍遙門的弟子,自然節節敗退。
而逍遙門的天驕風子宸,則拋卻了勝負,一心隻想殺墨畫,甚至隻想刺墨畫一劍。
隻要刺中一劍。
隻要能刺中,殺不掉墨畫也行。
甚至,隻要劃破他的一片衣角也行。
隻要能真真切切,觸碰到那道,如水如霧如鬼魅般的身影就行。
除此之外,他什麼都不奢求。
但他刺不中。
任他的身法再快,劍鋒再迅捷,任他經脈接近枯竭,將劍揮舞得再細密如風,都刺不中墨畫一下。
令狐笑攜手歐陽軒四人,斬了逍遙門四名弟子,而後圍聚過來,包擊風子宸。
被追殺了一整場的墨畫,也得了空閒,騰出手來,反手用法術開始“調教”風子宸。
結果毫無懸念。
這個逍遙門天驕,風家翹楚,就這麼輸了。
不隻是輸了。
風子宸落敗之前,臉色蒼白,失魂落魄,甚至道心都隱隱有些破碎的跡象。
這副場景,看得眾人憐憫不已,一時唏噓扼腕聲響起。
“墨畫此子,罪孽深重!”
“好端端的,又一個天驕,被他給羞辱糟蹋了……”
“我看著這都難受……”
“不怪風子宸,任誰能想到,這個該死的墨畫,身法竟這般好?”
“他到底是從何處,學得這可怕的身法?”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混蛋,助紂為虐,傳了他這等臭不要臉的身法?”
也有人意識到了問題:
“這個墨畫,身法這麼好,敢情之前被砍得狼狽逃竄,全是在演戲?”
“嘶——”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是貓捉老鼠,而是老鼠戲貓?”
“他是在戲弄風子宸?”
“不,”也有人搖頭,“他不隻是在戲弄風子宸,他是在戲弄我們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