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遍清場,墨畫沒出現。
但又仿佛,處處都有他的影子。
就這樣,經過這種快速殺伐和“篩選”,一個時辰後,第一遍“清洗”結束了。
實力不行的,還有跟墨畫相像的,都被淘汰掉了。
乾學百門的弟子,幾乎全軍覆沒。
十二流的末流弟子,淘汰了不少。
八大門淘汰了零星幾人。
四大宗則原封不動。
這個時候,又麵臨了另一個問題:
繼續找墨畫?
還是繼續這麼比下去?
各宗帶頭的天驕,都在心中默默盤算。
大羅門的葉青鋒開口道:
“我建議各宗先休戰,不惜一切,先殺墨畫。”
“墨畫死後,我們互相再論個勝負。”
“彆忘了,這個墨畫,是個極大的隱患。”
“他的修為,或許不值一提,但精通隱匿,身法無雙,在這麼大的場地裡,如魚得水,若不集眾人之力,先殺了他,一旦讓他‘苟’到了終局,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
大羅門,一門雙天驕。
一個是修大羅飛天禦劍訣,但卻被墨畫一劍殺了,身價一落千丈的,曾經乾學第一禦劍天才——葉之遠。
另一個,就是修大羅歸一劍訣的葉青鋒了。
葉青鋒身材頎長,一表人才,修為深厚,但因修了歸一劍訣,而氣息內斂,並不引人注目。
但知情人都知道,葉青鋒的修為,其實極強,幾乎是四天驕之下的第一人。
而且,他跟葉之遠一樣,都是被大羅門寄予厚望,也被大羅老祖種下本命長生符的,“種子”級彆的天驕。
論劍迄今,他沒與墨畫打過,與墨畫沒有個人私仇。
因此,他的態度還算比較客觀。
不是因一己私怨,要殺墨畫。
而是因為,墨畫一身刁鑽古怪的“苟命”本事,絕對是大隱患。
在這種修羅戰中,若不早做打算,提前殺了墨畫,說不定還真能讓他“苟”到最後。
那就著實,太過荒謬了。
身為八大門的頂級天驕,葉青鋒的話,八大門人容易接受。
而他實力不俗,也有與四大宗天驕交涉的資格。
因此,他這番話,算是得到了“公認”。
“先殺墨畫!”
“至少,先把太虛門的人找出來……”
“一言為定。”
……
各宗天驕弟子,又各自分開,彼此交錯,宛如“篩子”一般,將整個修羅戰場,一草一木,一山一穀,全都搜了一遍。
神識來回交錯。
目光洞察秋毫。
窺隱靈器也用了。
但見鬼的是,他們還是沒見到墨畫的身影。
也沒找到太虛門的蹤跡。
眾人一邊暗罵,一邊繼續找。
焦躁的情緒,開始在眾人心底滋生。
僵持的局勢,也讓眾人不耐煩。
“該死的墨畫,到底藏在了哪?”
“跟鬼一樣……”
“這他娘的,要找到什麼時候?”
……
再加上,這是修羅戰,是決定個人前途,宗門利益的一戰,如此僵持下去,自然有人不甘心。
他們固然想殺墨畫。
可一旦殺不到墨畫,情況又不一樣了。
他們沒忘了,這是在論劍。所有其他宗門弟子,全是敵人。
他們不可能單純因為一個“墨畫”,而壞了宗門大計。
所謂的屠墨“盟約”,其實也隻是個“口頭約束”,沒人會真的放在心裡。
尤其是,在涉及真正宗門利益的時候。
漸漸地,也就有人起了異心。
墨畫和宗門利益孰輕孰重,他們還是能分得清的。
而四宗八門十二流中,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恨墨畫。
更彆說,這群人中,還有墨畫扶植的“叛徒”。
斷金門隊列中。
宋漸便對領頭的斷金門弟子道:“宋奎,我們開殺。”
宋奎一愣。
他是此屆,斷金門最強的弟子,是領隊之人,但宋漸出身好,又在論劍大會中,大放異彩,頗受長老賞識。
因此,宋漸的意見,他也不敢忽視。
隻是……
開殺?
殺誰?
宋奎漸漸領會了宋漸的意思,皺眉:“這……不太好吧。”
宋漸道:“這是修羅戰,關鍵時刻,必須冷酷無情,背信棄義。”
“那墨畫……”
“那麼多人想殺墨畫,不缺我們一個斷金門。”
宋奎還是有些遲疑。
宋漸便道:“你彆忘了,我們斷金門,如今可是八大門倒數第一。”
“前麵的宗門,不可能給我們讓位置。”
“即便殺了墨畫,將太虛門拉下水,也改變不了我們的處境。”
“我們真正的對手,是排在我們前麵一兩位的宗門。”
“把他們踩下去,我們才能往上爬……”
“先爬上去,再考慮針對太虛門,考慮殺墨畫。爬不上去,一切都是空談……”
宋奎也是功利之輩,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點頭道:
“好,殺!”
宋奎帶頭,宋漸則握著靈劍,兩人領著斷金門弟子,不動聲色,繼續向前搜尋墨畫的下落。
不過片刻,沿路遇到了紫霞門。
宋奎上前,寒暄了幾句。
趁紫霞門大意,宋漸驟然拔劍,劍蘊金光,向一個紫霞門弟子殺去。
其餘斷金門弟子,也隨他一同出手。
紫霞門弟子猝不及防,當即因暗算,死掉了兩人,三人重傷,另有七八人,受了輕傷。
為首的紫霞門天驕大怒,罵道:
“斷金門,你們做什麼?”
宋漸冷笑,“論劍,還能做什麼?”
他提著劍,身先士卒,又帶領同門弟子,與紫霞門人,殺到了一處。
紫霞門又死傷了兩人。
但紫霞門也不愧為八大門,很快便穩住了陣型,與斷金門廝殺在了一起。
局麵有點僵持。
宋漸見討不到便宜了,也不戀戰,見好就收,便道:
“撤!”
斷金門弟子,便隨著他,一同撤去了。
紫霞門弟子們恨急,但他們被斷金門暗算,折了人手,也不敢去追,隻能眼睜睜看著斷金門離去。
場外。
紫霞門長老們,大罵斷金門無恥。
但斷金門的長老們,卻欣然頷首,誇讚道:
“這個宋漸,我沒看走眼,當真有幾分決斷……”
“不被仇恨蒙蔽,心思冷靜,知大局,擅把握時機,而且行事狠辣果決,不拖泥帶水,可堪大用!”
“這份心性,比靈根更重要。”
“斷金門有此子,幸甚!”
……
而論劍場內。
斷金門偷襲紫霞門,鬨出了不小的動靜,自然也被其他宗門看到了。
癸水門的秦滄流,看著眼前的一切,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
此時,一個癸水門的弟子,便走上前,小聲道:
“秦兄,斷金門開殺了,不如我們也……”
他手掌一橫,做了個斬的手勢。
秦滄流看著這個,看似普通的弟子,想起了他的名字:
汪辰。
汪辰此人,天賦其實一般,但他在癸水門,結交甚廣,人脈頗好。
似乎是上次,癸水門因胭脂舟一事大洗牌。
這個汪辰,憑借道廷司的關係,賣了不少人情,漸漸地在癸水門內立住了跟腳,混出了臉麵來。
而憑著這份麵子,汪辰組了個隊,也混進了地字論劍。
當然,地字局難打,汪辰的隊,贏了沒幾局,若非修羅戰,他也沒露麵的機會。
秦滄流不大看得起汪辰這種人。
但他不是傻子,也犯不著得罪汪辰。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汪辰就是這種難纏的“小鬼”。
交遊廣,人脈多,關係在暗處。
你根本不知,這種看似卑微的小人物,背地裡到底都是在跟誰牽線搭橋。
一旦得罪他們,很容易被下絆子壞事。
但汪辰的話,他也不會輕信。
秦滄流沉思,沒有說話。
汪辰目光微閃,便道:“秦兄,墨畫此子,死不足惜……但現在的形勢,我癸水門也不比斷金門好到哪去。”
“斷金門若上去了,那我癸水門,可就墊底了。”
“不早點想辦法,哪怕真殺了墨畫,我癸水門,也討不到好處。”
“更何況……”
汪辰手指往上指了指,低聲道:“這場論劍,可有很多貴人看著,尤其是道廷,還有道廷司的人。”
“我從小道消息打聽過,墨畫此子,與道廷司顧家,甚至與道廷來的監察大人,都有些交集。”
“這是論劍,秦兄若真能殺了墨畫,那倒還好,那些大人物也不會說什麼。”
“但若因為殺墨畫,延誤了戰機,使癸水門淪為八大門墊底,恐怕……”
汪辰沒說下去。
但這個後果,秦滄流自然明白。
秦滄流沉思片刻,而後目光冰冷,看了汪辰一眼:“你有什麼意圖?”
汪辰拱手,低眉順眼道:“秦兄,人貴自知,我天資不好,因此隻能多結交些人脈,多與人為善。”
“我說這些,也隻是想與您賣個好,混個臉熟。”
“更何況,你我同為癸水門弟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自然得為咱們癸水門考慮。”
秦滄流目光鋒利得看著汪辰。
汪辰臉上帶著謙卑的笑容,目光坦然。
秦滄流微微頷首:“好,我們也開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