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另有一位萬陣門長老歎道,“陣法需要未雨綢繆,提前籌備。臨戰畫陣法,實在是太急了……”
“這個墨畫,到底隻有一個人。憑一個人畫的陣法,是抵擋不了,四宗七門那麼多弟子的攻勢的。”
一眾陣法長老,也都有些惋惜。
這一點,場間很多修士都看出來了。
太虛門的陣法,很快就要用完了。
畢竟迄今為止,墨畫已經布下了不少陣法了。
之前四宗七門的攻勢,也幾乎將他布下的這些陣法,都消耗殆儘了。
他現在還留存的陣法,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
論劍場內,墨畫也心知肚明。
穀外道法交錯,陣法震蕩,轟隆聲此起彼伏。
墨畫則安然坐在穀內,一處大石頭上。
這塊大石頭,平平無奇,但墨畫自進穀之後,就一直坐著,不曾挪動過半分。
而自進穀開始,他就在畫陣法。
借幻陣和隱匿陣拖延的時間,他歇歇停停,前前後後共畫了足足二十副高階陣法。
而這些陣法,大多都在此前的攻勢中,被消耗掉了。
如今殘存的,隻剩三四副了。
這三四副,還在被不斷消耗,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陣法即將告罄,形勢漸漸危機。
“既然如此,那就不藏了……”
墨畫淡然取出筆墨,鋪好陣媒,開始畫陣法。
這次,他不蓋小毯子了,他也不遮掩了。
他要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畫陣法了。
墨畫目光深邃,注意力專注,神識傾瀉而出,握筆的手掌幾乎出現了重影。
而手下筆走龍蛇,一道道深奧的陣紋,宛如流水一般流瀉於紙媒玉石之上,結成一副副無分毫錯落,精致而唯美的陣法。
這個速度,實在快得匪夷所思。
場外,無時無刻不盯著墨畫的修士,當即一片嘩然。
“這……”
“還能這麼畫陣法的?”
“這個速度未免太快了吧,似乎比之前還快了一倍不止。”
“也就是說,這小子之前,蓋個小毯子,不是在故弄玄虛,而真的是在扮豬吃虎?”
“難以理解,人是怎麼能畫這麼快的?”
“而且,畫這麼快竟然都一點不錯?他到底對這些陣法有多熟練?”
眾人越想越吃驚。
萬陣門上下,同樣一片震撼。
有弟子小聲問道:“長老,這個……要怎麼學?”
萬陣門長老神色怔忡,說不出話。
太虛門上下,則精神為之一振。
尤其是,與墨畫相熟的同門弟子,更是目光明亮。
他們知道,小師兄不裝了,他開始攤牌了……
……
論道山穀內。
墨畫聚精會神,一言不發,隻一味地畫陣法。
一副副二品十九紋高階陣法,自他筆鋒之下構生,刻畫在陣媒之上。
宛如一個冰冷無情的“陣法機器”。
而他畫出的陣法,則由郝玄幾個身法好的弟子,拿去布在穀口。
外麵用人命在攻。
墨畫在裡麵畫陣法守。
漸漸地,眾人就發現,四宗七門攻山消耗陣法的速度,竟趕不上墨畫畫陣法的速度。
而墨畫隻有一個人。
儘管一線天狹窄,範圍不大,還有太阿五兄弟的威懾,但這也足夠離譜了。
場外紛紛響起驚歎之聲。
他們都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能將陣法,畫得快到如此境地的。
彆說普通修士,就是一些陣法宗門,陣法世家出身的長老,都覺得不可思議。
照這個速度,在頂級天驕不出手的情況下,四宗七門就是人死光了,也耗不掉墨畫的陣法。
“這就是……乾學陣道魁首的重量麼……”
所有陣師出身,以陣法為畢生追求的天驕子弟,都覺得心中沉甸甸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萬陣門中。
一些長老震驚之後,卻紛紛皺眉,搖頭歎道:
“太虛門……要守不住了。”
有弟子疑惑,“不是守住了麼?”
墨畫畫陣法的速度太快了,太虛門收守得也很嚴密。
萬陣門長老搖頭可惜道:
“他畫陣法的確是快,但陣媒卻是有限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一旦陣媒耗儘,他陣法畫得再快,能有什麼用?”
墨畫是拆了陣媒,重新再畫陣法的。
而論劍大會,陣法是有限額的,這也意味著,墨畫的陣媒也是有數的。
太虛門自帶陣法,拆除的陣媒,加上一些繳獲的,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三十多副。
之前在山穀布陣防守,用了近二十副。
如今滿打滿算,也就剩不到十副陣媒能用了。
墨畫就算神識再充盈,畫得再快,也沒剩幾副陣媒能給他用了。
也就是說,這個山穀的防線,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這種陣法上的細節,萬陣門這些陣法長老有經驗,所以察覺得早。
其他修士,驚詫於墨畫畫陣速度之快,一時不曾多想。
但隨著局勢發展,他們也全都漸漸明白過來了。
“太虛門……要完。”
墨畫陣法畫得再快都沒用。
果然,隨著攻防持續,四宗七門的弟子,拚著性命一點點耗,墨畫的陣媒終於是用完了。
用完陣媒,就沒陣法可畫了。
墨畫神色平靜,不驕不躁,不氣不餒,開始在原地打坐,閉目養神,冥想回複神識。
仿佛周遭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個穀口,能不能守住,他也不在意。
令狐笑,太阿五兄弟,還在儘力支撐,但局勢卻難以遏製地,漸漸惡化了下去。
最後,令狐笑和太阿五兄弟,全都退了下來,換楊千軍,歐陽軒他們頂了上去。
令狐笑他們,同樣開始閉目打坐,恢複靈力。
似乎他們也明白,這個穀口是守不住了,要為接下來的死戰,留存實力。
不到半個時辰的拉鋸戰後,穀口光芒暗淡。
太虛門布下的最後一副陣法,也終於被破掉了。
陣法被破的瞬間,葉青鋒目光冰冷,“墨畫無陣法可畫了,殺!”
其餘四宗七門弟子,也紛紛拔出刀劍,冷聲嗬道:
“殺!”
誠如萬陣門長老所言,攻防戰持續到現在,墨畫耗費的是“陣法”,但他們耗費的,可是“人命”。
這對他們這些大宗門弟子而言,可是屈辱。
所有人心底,都憋著一口氣。
“滅了太虛門!”
“將墨畫碎屍萬段!”
“殺!”
一個逍遙門的弟子,仗著踏風身法,一個閃身便邁過一線天,衝進了穀內。
雖然下一瞬,他就被楊千軍以長槍截住,被歐陽軒以劍氣擊退,被程默兩扇大斧子順勢劈死了。
但越來越多的四宗七門弟子,卻得了空隙,往山穀裡衝進去了。
形勢不妙,暫做休整之後的太阿五兄弟,又掄起巨劍,繼續砍殺。
當即又有兩人被剁死。
但沒了陣法加持,山口鬆動,防守薄弱,他們五人即便勇猛,也根本守不住山口,隻能儘力去攔截。
恰在此時,金剛門的石天罡,首當其衝,迎上了太阿五兄弟。
巨劍砍上他的金剛不壞之身,金石交接之際,拉出道道火絲,但並傷不了他分毫。
石天罡的煉體實力,即便放眼整個乾學州界,也堪稱翹楚。
太阿五兄弟,隻一個交鋒間,自然不可能破了他的防。
而有石天罡爭取的時間,越來越多的四宗七門天驕,衝進了山穀。
令狐笑想出劍支援,攻擊石天罡。
可白光一閃,逍遙門的風子宸,已然踩著踏風步,到了他的麵前,以快劍刺向令狐笑麵門。
令狐笑隻好撤招防禦。
而在風子宸身後,癸水門的秦滄流,斷金門的宋奎,以及淩霄門,紫霞門等各門的天驕,也都陸續衝殺了進來。
這些人,可不是炮灰,而是真正強大的宗門天驕。
炮灰負責消耗,天驕負責斬殺。
而他們身後,大羅門的葉之遠,葉青鋒,甚至包括四大宗中,龍鼎宗的敖崢,乾道宗的沈藏鋒,以及天劍宗蕭若寒,這些與墨畫有過“恩怨”的,一等一的天之驕子,也都手持長劍,向山穀進發,欲殺了墨畫,滅了太虛門。
四宗七門,人潮洶湧。
場外所有觀眾,心頭都“咯噔”一跳。
“太虛門……完了。”
這是一股,堪稱恐怖的戰力……
一旦這些人都衝進山穀,太虛門所有人,當即就會被砍殺殆儘,不可能有一人幸存。
太虛門的長老們,瞬間心中冰涼。
“防不住了……”
可此時他們也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看著四宗七門的天驕,宛如潮水一般,不斷衝進山穀,對著太虛門的弟子,舉起屠刀。
山穀內,四宗七門的天驕,越來越多……
眼看局勢即將徹底無法挽回。
便在此時,一直閉目養神的墨畫,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神識掃過,數了數進穀的四宗七門的人頭數,喃喃道:
“差不多了……”
他的麵前,擺放著數十瓶靈墨。
墨畫目光微眯,遮住眼底詭異的黑光,而後雙手虛握,將神識催到極致,勾動靈墨。
靈墨似乎受了墨畫的“呼喚”,與他的神識,產生了一絲感應,融為了一體,而後漸漸沸騰,升空,於空中飛舞。
“去!”
墨畫一聲輕嗬。
數十上百道靈墨細絲,仿佛有了生命,瞬間向前飛舞,貼著地麵蜿蜒,以更加匪夷所思的速度,結成了更為密集的陣法,不過幾個呼吸間,便徹底封住了穀口。
陣法的光芒,重又開始閃爍。
更多,更強的,近乎瞬成的陣法,隔絕了穀口。
這些陣法,與大地呼應,與山川一體。
四宗七門進攻的人流,被瞬間切斷。
論劍場外。
一片震動。
此前,還震驚於墨畫畫陣法快的修士,此刻見了眼前的一幕,更是頭皮發炸,腦袋直接宕機。
而萬陣門的長老們,全都被驚得豁然起身,目光驚顫,一臉匪夷所思地驚呼道:
“神識禦墨!”
“是神識禦墨成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