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劍骨頭就鑽進了歐陽軒的識海,按照墨畫這個「小祖宗」的吩咐,將血色的邪祟,吃了個一乾二淨。
邪祟並不好吃。
劍骨頭很想多吃一口修士的神識,這才是它身為邪崇的本分。
但它又不敢。
它要真敢多吃一口,外麵的那個小祖宗,真的有一萬種辦法,弄死它這個小小劍魔。
那個小祖宗的凶殘恐怖,它比誰都清楚。
他說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劍骨頭是真不敢違背一點。
「罷了,也是歐陽家的後輩弟子,我雖做不成人,但也算做點好事吧———”」
念及「歐陽」這兩個字,劍骨頭目光微黯,吃完邪崇,又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遺漏,這才從歐陽軒的識海中,退了出來。
墨畫故技重施,又命令劍骨頭,將歐陽福和歐陽祿識海中的邪票,也給吃了。
吃完後,墨畫親自檢查了一遍,確定劍骨頭的確是按照他的意思,在老老實實乾活,
這才點了點頭。
歐陽軒三人的問題解決了。
墨畫又查看了楊千軍幾人,發現他們心中的邪念,也褪去了不少。
其他人,也都沒什麼大礙。
「人都齊了,而且也都活著——」
墨畫這才徹底鬆了口氣,與此同時心生慶幸。
還好他會一些天機因果之術,能算到熟悉的氣機,否則在邪道大陣中,血霧彌漫,邪氣四溢,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歐陽軒他們。
稍微再拖延點時間,他的這些小師弟,到底會變成什麼模樣,就真的不好說了。
墨畫心中默念道:
「天機因果,果真是好東西,以後有機會要找些因果道法的傳承,好好研究研究·.」
「無論是救人,還是殺人,應該都能幫上大忙」
但這是之後的事了。
而眼前,將所有同門都救下後,墨畫又麵臨了另一個問題:
下麵該怎麼辦?
墨畫微微沉思。
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他也大概清楚了。
眼前的一切,全都是屠先生,或者說是邪神算計好的。
包括此前的修羅戰。
用修羅戰,讓四宗八門十二流的弟子,先行廝殺一遍,激發彼此的殺意和恨意。
之後,開啟邪道大陣,讓這些弟子們,在封閉的邪陣中,再來一場真實的屠殺。
殺念,恨意,痛苦,悔恨,絕望,都會在大陣中醞釀。
殺到最後,能幸存下來的,必然雙手沾滿同道,乃至同門師兄弟的鮮血,內心痛苦悔恨至極,道心完全崩壞,再加上靈根天賦無雙,是最好的邪念「容器」。
墨畫雖不是邪神,不明白這裡具體的門道,但憑經驗,一瞬間也能想出十來種,將這些「魔化」的天驕,當成容器,祭煉邪道,化為己用的辦法。
無論是作為爪牙,作為神仆,作為祭品,作為夢魔,作為妖魔,還是作為魔胎都是上上等的「素材」。
這一場魔化大逃殺,血腥是主色,屠殺是主題。
一切的規則,都是由邪神定好的。
墨畫雖不是邪神,但深知邪神的秉性。
就算自己,帶著同門小師弟們,躲避了其他四宗八門十二流弟子的追殺,甚至,將其他人都殺光,幸存到了最後,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勝者」。
按照邪神的規則玩,怎麼都不可能贏。
既然如此.—
「那就隻能自己來定規則,按自己的「規矩」來玩。」
墨畫托著下巴,眸光微動。
地字修羅戰,他要殺。殺光彆人,太虛門才能得第一。
但這場「天字」大逃殺,恰恰相反,他要救。
殺解決不了問題,殺得越多,殺孽越重,邪氣越深,大陣越強,也就越中了邪神的奸計,最終所有人,都不可能活下來。
因此,就要逆向行事,反過來救人。
將四宗八門十二流,乃至小部分乾學百門,所有能救的天驕弟子,全都救下來。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把所有人都拉到一條船上來。
這樣絕大多數人,才能夠活下來。
但要救,也不能隨便救。
各大宗門天驕,足足好幾百人,零零碎碎去救,根本忙不過來。
而且,即便救下來,他們也未必會好好聽話,甚至可能因為人多心雜,生出亂子來。
「那就——·擒「賊」先擒王,抓住最主要的那幾個天驕,然後以此統籌全局——」
墨畫眼晴一亮,漸漸有了主意。
「再休息一爛香,待會我們出發。」墨畫又吩咐道。
眾人都是一愜,司徒劍問道:「小師兄,我們去哪?」
「去救人。」
「救人?」
「嗯!」墨畫點頭,但沒多說,隻是吩咐道:「我待會,會畫些陣法,你們蒙在額頭,可以護住識海,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要取下來。」
眾人紛紛鄭重點頭。
此後,墨畫便用論劍大會,剩下的一些邊角料的陣媒和靈墨,畫了一些粗淺的神道陣法,讓眾人蒙在額頭上,以此保護他們的識海,不受一些邪崇侵擾。
期間,歐陽軒幾人,也慢慢醒了過來。
他們神識受損,臉色蒼白,但神念上的病根既然已去,反倒沒什麼大礙了。
墨畫也徹底放心了。
一香後,墨畫召集眾人,又開始出發了。
其他各宗天驕,與墨畫不算熟,但經過一番論劍交手,彼此也算有了因果,墨畫也能算出他們的一些氣機。
但讓墨畫驚訝的是,這股因果氣機,還挺強烈。
為什麼?
墨畫有些奇怪。
這些天驕弟子,這麼在心裡記掛自己的麼?
我這麼值得他們掛念?
不過時間緊急,他也沒空刨根究底,而是循著因果,繼續找了下去。
很快,他便找到了第一個目標。
而這人,也算是墨畫的「老朋友」,正是斷金門中,他安插的「內奸」一一宋漸。
宋漸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足足跟著十五個斷金門弟子。
身為斷金門的天驕翹楚,自然有不少同門弟子跟著他,唯他馬首是瞻。
如今深陷邪道大陣,詭異充斥,處處險惡,他們顯然也在「抱團取暖」,四處尋找出路。
但邪道大陣,步步殺機,絕地無生,豈是那麼好混的。
宋漸眉頭緊皺,臉色凝重,正誌怎不安時,便見到了墨畫。
宋漸先是一愜,繼而心中大喜,臉上卻是大怒,立馬拔劍指著墨畫,咬牙切齒道:
「墨畫一一冤家路窄,總算讓我碰到你了,今日你死定了!」
說完他身先士卒,催動斷金劍氣,沒有絲毫猶豫,率先向墨畫殺來。
程默衝上前,兩斧頭一劈,架住了宋漸的斷金劍。
令狐笑並指一點,凝結衝虛劍氣,將宋漸擊退。
宋漸順勢,又退回了人群。
墨畫冷笑,「斷金劍訣,不過如此。」
宋漸憤怒,但似乎是忌憚於令狐笑,還有墨畫身邊站著的太阿五兄弟,沒有再輕舉妄動,而是對身後弟子道:
「太虛門勢大,不可力敵,我們走。」
他剛回頭邁步,又被墨畫叫住:「宋漸。」
宋漸回頭。
墨畫淡然道:「這裡可是邪道大陣,殺機四伏,你走不出去的,不如與我太虛門聯手,共謀一條生路。」
宋漸冷笑,「癡人說夢,我斷金門與太虛門有仇,豈會與你們太虛門人為伍?」
墨畫目光一凝,「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你身後,這十五個同門弟子考慮?」
「沒我帶路,你們深陷邪陣,必死無疑。」
「你們都是斷金門這一屆,一流的天驕子弟吧,若是死了—」墨畫輕笑,「斷金門的損失,可就大了。
宋漸臉色鐵青,心中不定。
片刻後,他神情凝重道:「你當真能帶我們走出去?」
墨畫傲道:「彆忘了,我可是乾學陣道魁首。」
宋漸目光肅然,心中似是經過一番天人交戰,最後咬牙道:
「好!我答應你!」
說完之後,宋漸又轉過頭,對著其他斷金門弟子鄭重道「我斷金門與太虛門有仇,與墨畫聯手,是我一人所為,與你們無關。事後門中長老,若有怪罪,你們隻管推到我頭上即可。」
宋漸神情凜然。
一眾斷金門弟子心中震動,神情感懷不已,紛紛肅然拱手道:
「公子所為,忍辱負責,是為了我等安危。」
「我等必與公子,同進同退,榮辱與共,此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宋漸神色欣慰,而後看向墨畫,含著一絲悲憤道:
「請公子指路!」
墨畫點了點頭,嘴角帶著一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