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一來,勢必經常泄露天機,篡改因果。
久而久之,便會遭到天機「反噬」,迎來「天譴」,從而遭逢諸多因果劫難而諸般劫難中,最難渡的,便是有關大道生死的「死劫」。
司徒真人活了一輩子,遭逢過不少劫難,但大多化險為夷,甚至當年,他與「詭道人」當麵,都不曾傷了性命,墮了道心,說起來也算是氣運好。
而現在,死劫終於來了。
在此之前,司徒真人也曾考慮過,自己的「死劫」到底會是什麼。
他也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猜測。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死劫,竟然會是一尊初生的「邪神」。
他,一個天機修士,要跟邪神交手?
若是平時,司徒真人會選擇自我了斷,自己先去死。
他活了一輩子,如今垂垂老矣,隻希望活得清淨點,死也死得清淨點。
若落在邪神手裡,那一切就都「恐怖」了起來。
他或許真的要體會,生不如死的滋味了。
可沒辦法,邪神降臨的溫床,是五品乾學州界,涉及千萬計修士的身家性命,乾係太大。
此事既然找到了他頭上,司徒真人也隻能硬著頭皮頂上去。
修了因果,靠著窺測天機,一輩子逢凶化吉,占了便宜。
現在天機,將一份「重擔」,丟到了他頭上,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哪怕為此丟了性命,那也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自私怯懦,性逆天機,不去擔這個責任,那結果肯定比「死」更可怕。
天道但有所予,必有所取。
一切的饋贈,都標注了代價。
這就是天機,是因果。
司徒真人開始籌備,接下來「大夢天引」的儀式,並與一眾洞虛老祖商議道「今夜亥時,我會以玄天北鬥七星陣加持,催動玄機穀至寶,借母子連心,
入邪神夢魔。」
「入夢‘弑神’之人,也都已經安排好了。」
「但這些還遠遠不夠,一旦主祭‘請神」,我等入夢,必會遭到邪神爪牙的阻攔,因此亥時之時,還請諸位洞虛老祖,命宗門修土,對血祭大陣發動總攻。」
「既向邪魔施壓,同時也要最大程度,摧毀荒天血祭大陣,拖延邪神的降臨。」
「勝敗在此一舉」
司徒真人沉聲道。
當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生死也在此一舉,整個乾學州界,乃至整個乾州的安危,可能也在此一舉。」
此次「弑神」之戰,若是敗了,整個乾州無數修士究竟結局會如何,誰也說不清楚。
司徒真人神情可怕。
在座的洞虛老祖,同樣目光肅然。
屠先生的陰謀,他們大概清楚,這是一招「將」軍的棋,但他們這些五品洞虛老祖,的的確確,又避不開,動不了。
他們世家和宗門的基業在此。
這些基業,都是數百年,上千年,乃至上萬年來,他們這代老祖,還有此前曆代列祖列宗的心血。
他們沒辦法舍棄,也不可能舍棄。
更何況,大多洞虛的修行,需要龐大的勢力,提供深厚的傳承底蘊,和資源靈石來支撐。
舍了基業,也等同於斷了道途。
屠先生的荒天血祭大陣,是「陽謀」。
這些洞虛老祖,不得不正麵硬接屠先生的「詭計」。
哪怕最終會失敗,落在邪神的手裡,他們也不得不拚一下。
更何況,在場不少洞虛,活了太久太久,見識和認知固化,心中有了成見,
對所謂的「邪神」之災,仍舊半信半疑,甚至之以鼻。
他們或許相信,眼前的災禍,源自大荒的「邪神」。
但未必真的相信,這所謂的邪神,能動搖他們的家族根基,帶來覆滅州界,
乃至使乾州陷落的大災。
隻是局勢如此,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們顧忌這種方一的風險,才願意聽從司徒真人的話,做出一些應對的措施。
一切商議妥當之後。
「弑神」之事,有了章程。
針對荒天血祭大陣的總攻,也緊鑼密鼓地安排了下去。
乾學州界上方,血色濃鬱,邪念沉重得幾乎令人室息。
一場涉及現世和夢,關乎乾學州界所有修士命運,牽動所有人心弦的大戰,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緩緩降臨——
荒天血祭大陣中。
被血祭祀「封印」的墨畫,還在沉睡。
屠先生也在準備著,最後的誕生儀式。
血肉迷宮深處,陣眼心臟之上,巨獸骨骸的最核心處,有一座白骨封閉著的密殿。
密殿之中,屠先生正領著數百金丹魔頭,布置血祭啟動的「祭品」。
大殿之中,有一個巨大的祭台。
祭台之上,供奉著一座恐怖的人麵羊角白骨邪神像。
祭台四周,畫著血祭陣法。
陣法的節點上,鑄著數百隻掙獰怪狀的大荒妖魔雕像。
每隻大荒妖魔,向著正中最高處的邪神像跪拜,但它們的脖子,卻被反擰著,臉朝上,宛如一隻隻「供盤」。
數百金丹魔頭,同樣跪在邪神像前,每人手中,都拎著一個活人。
屠先生虔誠而癲狂道:
「開祭!」
隨後,數百金丹魔頭,紛紛出手,將手中的「活祭品」,殘忍殺害。
他們殺人的手法各異,有的挖眼,有的割鼻,有的切耳,有的斷頭,也有的斷四肢,剖開腹部,掏出臟腑·.
血腥殘酷,不一而足。
殺掉之後,他們按屠先生傳授的「神念之法」,默念禱文,將自身的「殺意」,還有活人慘死前的「恐懼」融合,化作「引子」,注入麵前的妖魔雕像。
這既是屠先生的「請神」的儀式,也是各個金丹魔頭「效忠」的儀式。
數百妖魔雕像,感知到信徒的虔誠,殘忍的殺意,還有活祭死前的恐懼和絕望,紛紛目露凶光,張開了血盆大口。
一隻隻從活祭身上割下來的眼晴,鼻子,耳朵,或是頭顱,四肢,臟腑被紛紛投入妖魔雕像的口中。
這些妖魔雕像,合上了療牙血口,之後口齒咬合,開始咀嚼了起來。
將這些信仰,恐懼和血肉,融為「血祭」之力,化為大荒神主複生的養分。
地麵的血祭陣法,也在一點點滲著紅光,而且光芒越來越強,越來越刺目。
在此期間,屠先生一直虔誠地跪在神像前。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
一直到亥時,令人悚然的心跳聲響起。
一股令人難以置信的恐怖神念,在祭壇上緩緩凝聚。
似乎有什麼存在,掙脫了大道的枱,自歲月的長河中蘇醒,即將帶著大恐怖,降臨於世了。
屠先生驟然興奮,目露癲狂。
這一天,終於來了!
他以抑製不住的顫抖的聲音,緩緩念道: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神明不仁,以蒼生為芻狗。」
「今日,信徒建成荒天血祭大陣,恭請神主降臨!」
「自此之後,這乾學州界,無儘生靈,萬千蒼生,皆為神主‘祭品’,供神主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