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虐渣日常!
此次她遊人間竟然也能被師父撿了個正著,溫畫有些頭疼。
不過好在她是個懶人性子,除了戰事上比較勤勉之外,她素來都比較隨遇而安,她一向獨來獨往慣了,可唯獨麵對蕭清流,她並不排斥,雖然她這個師父偶爾會說些令她莫名的話。
蕭清流於是厚臉皮地在小徒弟身邊晃悠著了。
自打那白虎在晏城被降服之後,便整天滿嘴大爺龜孫地咒罵,溫畫近來愛困,每每快睡著了都被那白虎吵醒,冷不丁抬起瞌睡朦朧的眼打精神。
蕭清流瞧著心疼,見湖邊有隻三色兒的花狸貓伸著爪子撈魚吃,便把這白虎鎖進了那隻三色花狸貓體內。
蕭清流抱著那貓兒,捏著它軟軟的耳朵尖兒來了幾分興致“畫兒,這貓兒是我們倆重逢的見證,該取個名好生紀念紀念。”
溫畫點點頭,似乎也來了興致,撓了撓貓下巴,想了想道“叫旺財吧,我看凡塵的百姓家中養隻貓兒狗兒都是這麼叫,聽起來也比較神氣。”
蕭清流覺得英雄所見略同。
旺財渾身的毛一炸,咆哮著抗議“喵!”
人間青螺坊市,被蕭清流拉著逛了半天,溫畫早困得眼皮打結,蕭清流笑著要帶她去醒神。
這是一座茶樓,一樓賓客滿堂,熱鬨十足,那些凡人百姓,得空嗑個瓜子兒,燙壺苦茶,過個閒暇午後。
底樓有個小二殷勤地上前,甩了甩布巾招呼“兩位客官,來壺龍井還是雪芽?”
蕭清流將扇柄敲敲他的腦門道“平湖樓起,霧靄天市。”
小二目光一散,端著熱情的微笑道“蜃樓待客,二位隨我來。”
蕭清流牽著溫畫的手,跟著那小二的腳步往樓上走去。
茶樓二間也是個茶座,不過彆有洞天,如絲光緞造,幻境披靡,與一樓凡塵如隔二重天。
“此樓名為惜花樓,是當年蜃族族人棄下的一座蜃樓,不過現今又光鮮熱鬨起來。”
蕭清流遞上兩枚玉牌給惜花樓的迎客散仙,轉頭對溫畫解釋道。
蜃族擅造幻境,海市蜃樓便是他們的傑作。
這惜花樓就與凡塵重疊,一樓是凡間茶舍,二樓卻是碧落仙境,可謂假亦真來真亦假。
這惜花樓中都是騎鶴來往的仙者,其中不乏一些仙界名士。
“師父帶我來此處作甚?”溫畫不解。
蕭清流磨了磨扇柄,眼底蘊著一絲肅然“畫兒,你麾下是否有位名叫烈風的大將。”
溫畫笑了笑,目光放地悠遠“是有這麼一位,可惜一千多年前戮海一戰,烈風戰死,還是我親手葬的他。”
溫畫轉過臉來奇怪道“師父怎麼突然問起烈風?”
“烈風將軍為人英烈,我十分敬歎,可惜他如今的靈骨未必如你所想,安安穩穩躺在東海之濱。”
溫畫沒做聲,盈如蝶翼的睫毛微微一動,惺忪的眼抹上了一層冷冽。
蕭清流遞過去的玉牌,是惜花樓為尊客量身定製,迎客散仙帶著兩人去了惜花樓的內閣,這裡幻中幻,境中境,一般仙術神力透不進來,專門給那些需隱秘身份的客人準備。
內閣上有座靈石堆砌的玉壁,直矗雲霄,玉壁上每一塊靈石裡都有七彩靈光溢出,溫畫認出那些都是尚未孵化的仙靈,隻是它們不在天池待養,怎會出現這座小樓裡?
且這些仙靈大多是剛得道飛升的或剛悟道的,初初踏入仙界便被人取了靈根鎖於高牆之內,真是可歎。
借靈修靈乃碧落禁術,仙道中人對此十分不恥,溫畫沒想到千年而已,仙界的風氣便這般萎靡。
兩人的到來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臨窗的一桌上坐著一男一女兩名仙士,那少女仙士看到蕭清流進來時,大驚失色,慌亂之下抓住蘇承羨的手臂道“師兄那個人,那個人不是那天在東海”
蘇承羨盯著蕭清流看了眼,狀若無意地低下頭,安撫地拍拍溥靈的手道“師妹,冷靜點,不要自亂陣腳。”
蘇承羨嘴上這麼說,自己也有些慌,蕭清流“死而複生”,顯然是他低估了對方的修為。他有直覺,他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思及此,蘇承羨的手不自覺握緊了桌邊的長劍。
蕭清流麵帶微笑將茶座巡視一番,與溫畫道“畫兒,這裡人都坐滿了,要不我們跟那一桌的客人商量商量,一塊兒擠擠如何?”
溫畫從善如流,抱著旺財悠悠點點頭。
蕭清流走過去對溥靈綻開笑臉,和善道“茶樓已坐滿了,兩位仙僚可介意與我們拚桌?”
溥靈驚恐地瞪著蕭清流俊美無雙的臉,下意識就搖頭道“不”
但蘇承羨悄悄按住她的手,抬眼對蕭清流道“二位請坐。”
目光又移到蕭清流身邊的少女身上,那少女抱了一隻貓兒,神色慵懶,隻一身月白色廣袖長裙,墨染的青絲用一根碧玉簪子鬆鬆挽著,此時仿佛沒睡醒的樣子,睜著惺忪的眼打量著周遭。
他探測了一下那少女的修為,十分低弱還不如溥靈,稍稍放鬆心中冷笑一聲,既然這蕭清流裝作一副不認識他倆的樣子,那他又何必挑破呢?他倒要看看蕭清流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桌上有一壺白瓷清茶沒人動過,蕭清流給溫畫倒了一杯茶水道“這惜花樓裡什麼都好,唯獨這茶水太過寒磣,畫兒,你將就著潤潤舌。”
溥靈聽到畫兒兩個字,身子猛地一震顫抖著看著溫畫,蘇承羨警告地捏了她一下,向她搖了搖頭。
不會這麼巧的,碧落皆知溫畫神君為修複真元尚未蘇醒,眼前這少女修為淺顯根本不可能是她。
溫畫端起茶杯微微呷了一口,沒注意眼前這二人不對勁的神色,隻將目光停留在那麵雲霄玉壁上。
那金芒奪目的仙靈果真是烈風!
溫畫垂下眼睫,尚且記得大戰前夕,她與烈風在東海之濱喝酒,那夜星河萬裡,烈風晃著酒壇子,爽朗笑道“神君,明日一戰怕是要拚死一搏了,若烈風不幸戰死,還請神君將我的靈骨葬於東海。”
沙場上不懼生死成敗,溫畫不見傷感,隻是笑笑著問他“為何要葬在海底,那裡可不見天日。”
“因為,”烈風為人一向粗獷,此刻竟微微低下了頭,唇邊噙了絲溫柔的笑意“那裡是我的歸宿。”
溫畫知道烈風曾有個心愛的女子,為海神之女,那海女為萬民祈福,自願化身入水,聽說她的靈魂棲息的地方就在東海這片海域。
翌日,他們與魔族決戰,對方竟派出了萬年不見的凶獸窮奇,與窮奇血戰的最後一瞬,烈風為被窮奇的犄角穿膛而過,真元儘碎,而她則用斬雲一劍斬下了窮奇的頭。
她帶著烈風的屍身靈骨,依照他的遺願將他葬於東海海底,希望他與那海女的靈魂相依。
可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