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流想起昨夜與軒轅靖打了個場照麵,心道那黑狼的確是個硬氣的角色,身上那股桀驁的氣息即便是這萬年來的拘禁也不曾被磨礪半分。
“軒轅前輩是因為當年戰敗才被圈禁的嗎?”
蕭清流點頭,想起軒轅靖的那一句‘成王敗寇’,不免感慨世事無常。
溫畫還是無法想象:自從繼承狼族領主之位以來戰無不勝的軒轅靖居然會輸。
“當年軒轅靖的的確確輸了,然而他並不是輸在兵道上。”
軒轅靖輸在自己的女兒手中。
當年,狼族與妖族血戰之下,雙方都再禁不起任何損傷,於是雙方暫時停戰議和。
議和的結果便是聯姻。
兩族商議,由當時尚且在儲君之位的崇戟和狼族的柔公主聯姻。
這場仗畢竟是狼族率先發起,己方理虧,為表誠意,在戰火尚未完平息的時候,狼族送柔公主以太子妃的身份赴妖界宮宴,再由當時的妖皇宣布婚訊,昭告妖界。
這次的赴宴對柔公主來說,擔負了兩族戰和的結果,責任十分之重大,半點輕率不得。
然而,事情便出在這位柔公主身上。
宮宴開始的前一天,崇戟派人來驛館接柔公主,然而驛館早就亂作一團,狼族本族使者並十幾名妖界中人,被人連夜殘殺,而他們的死法都是命門上被人一刀致命。
那刀傷經驗證是一把彎刀所致,整座驛館隻有柔公主有一把連星彎刀,軒轅靖說那把連星彎刀是他送給女兒的嫁妝。
至於柔公主的刀法精妙,絕對能夠犯下這樣的血案。
但是,柔公主失蹤了。
這件事當即引起妖界皇族極大的憤怒,妖族百姓更是對狼族恨之入骨。
聽到這裡,溫畫凝眸道“此事疑點重重,既然當初妖界皇都盛宴,守衛肯定不會放鬆,驛館更加會重兵把手,夜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怎會沒有任何風吹草動,要等到妖界的人第二天發現;再者如果是那位公主殺了族人叛逃,她為什麼要用自己父親給的彎刀,她大可以用彆的兵器,至少不會落人口實。”
那些刀傷簡直是陷整個狼族於不仁不義之地。
蕭清流搖了搖頭道“當年軒轅靖也是這麼認為,他相信自己的女兒,絕不相信她會背叛族人。”
狼族公主失蹤,軒轅靖震怒,率軍壓境要求妖皇給一個說法,兩族各執一詞,最後自然是戰火重燃。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三年之後。
戰事如火如荼持續了三年,三年之後,有狼族族人在人界與妖界的邊界中發現了一封信——一封柔公主親手寫的信,隨信附有一把彎刀。
信中以柔公主的口吻闡述了三年前在皇都驛館中發生的一切。
她不僅承認了殺了妖族中人,也承認殺了同族,自認罪孽深重,然而不敢回來領罪,在人世流浪,心中忍受不住煎熬,希望軒轅靖不要再找她。
而她當年之所以犯下這滔天罪孽,理由隻是她不願意嫁給崇戟,不願意被迫承擔什麼民族大義,而犧牲自己的幸福。
溫畫很是不讚同“北荒狼族是最講信義,我聽說狼族女子巾幗不讓須眉,絕不會如此不顧大局,那封信隻怕是偽造的吧。”
蕭清流也是一歎道“我們都這麼想,更何況軒轅靖呢。”
軒轅靖身為父親,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如此糊塗,可正是因為他是她的父親,他才會熟悉女兒的筆跡,熟悉女兒的遣詞用句,甚至透過那薄薄的信他甚至能看到女兒煎熬的身影。
這封信被昭告天下,柔公主成了狼族妖族兩族的罪人,而她下落不明,這份罪責就隻能由軒轅靖代領。
後來軒轅靖寫下降書,狼族餘眾退守北荒,三萬年不得入妖界境內,而軒轅靖則以戴罪之身,由妖族畫地為牢,將其圈禁在內,他麾下幾十名族人不願棄他而去,與他一起被圈禁。
軒轅靖明白這名為圈禁實為將他逼入絕境,那牢獄在妖界一處山坳之中,四周閉塞渺無人煙,沒有食物,他們隻有餓死的份,如果隻有他自己一個,軒轅靖倒還不在乎,但是他那些部下可不是來陪他送死的。
於是軒轅靖和已經登基為帝的崇戟要求,每半年進貢食物一次。
本以為崇戟不會理會他的這個要求,誰知崇戟竟然答應了。
他定下一個時間,由專門的人在規定的日子將食物送到山中。
說到這裡,蕭清流道“畫兒,你猜,進貢的日子是哪一天?”
抿著神秘的笑意,蕭清流故意頓了頓話音,叫溫畫費心去猜,溫畫抓著他的手道“師父,彆賣關子。”
好吧,不賣關子了。
“是每年的九月初十之後。”
這個日期實在太熟悉了,溫畫恍惚間覺得腦海中有一些雜亂的線交纏在一起,如今陡然間找到了線頭,一團亂麻即將理清。
九月初十,是當年不幸夭折的小皇子段辰洛的忌辰,也是無雙每年最痛苦的生日。
崇戟為什麼要定這麼個日子,溫畫忽覺腦中電光一閃無雙和狼族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係?
無雙是當年崇戟從民間抱養的,會不會是狼族懷恨在心,將這個孩子送到妖族皇室之中,暗中策劃報仇?
末了,又覺得不太可能,事情過了一萬年,若真要報仇,那未免等得太長了。
想到這裡,溫畫覺得奇怪:“師父,這些舊事和鬼月姝有什麼關聯麼?”
蕭清流悠悠道“自然有關聯,當年,狼族和妖族為了稱霸,都曾動過鬼月姝的心思。”
軒轅靖說了一件秘事當年仙界動手圍剿鬼月姝,妖族狼族都想從中分一杯羹,隻要有了鬼月姝,哪怕是萬分之一的力量,都可以讓其中一方永遠壓製另一方,獨霸妖界。
所以鬼月姝支離的時候,妖族或者狼族極有可能有人躲在現場,打算坐收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