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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藍星八億八千萬公裡外的木星上。
受上一次穆蒼修行大突破的影響,其表麵厚重大氣中那團持續運行數個世紀比整個藍星還要龐大的大紅斑,宣告徹底崩潰瓦解。
由此而產生的一係列連鎖反應,在大紅斑消失留下的空缺位置上,短短時間內又催化誕生出數十個由氨和甲烷氣體雲構成,可在尺寸上比擬月球的巨大反氣旋暴風團。
於是,整個木星大氣層都陷入了曠日持久的大混亂之中。
呼呼呼
億萬股可以卷碎鋼鐵的粘稠颶風,一刻不停的激烈吹拂著。
身處木星大氣之中,向上看是無邊暗黃的蒼穹,向下看亦是無窮昏黃雲海。
在那裡,一座座高達數千上萬米的濁黃雲塔,轟隆隆隆,時刻拱起又隨時崩塌,洶湧爆發出大股大股灼熱炎風吹塌遠方更多的雲塔。
強噪音、超高壓、超高溫、強氣流在這片宛若真實地獄的環境中,常人在此無法生存超過一秒鐘。
可就在這時,無邊無際的暗黃雲海中心位置,豁然空間扭曲,從中閃現出一道遍生燦光的身影。
正是穆蒼本尊。
他澹漠看向周圍如噩夢般的黑黃雲海,悠悠低語“有點吵啊。”
說完此話後,他也沒有做什麼,僅是自顧自跌迦而坐,如同一位普普通通的山野修者,雙目微闔,霎時陷入到無比深沉的心靈修行之中。
隨著穆蒼一入定。
周圍無窮狂暴颶風,以及轟隆隆隆的連綿震耳炸音便瞬息靜止。
不單單是這片雲海。
包括整個木星大氣層內的無窮氣旋暴風,以及厚重大氣下方的那片浩瀚高壓液態氫海洋也全都將動作停了下來,悚然般無比靜謐。
甚至更下方被液態氫大海覆蓋包裹的金屬氫地幔,乃至木星最深處的堅硬岩質核心,也全都陷入到近乎絕對零度般的靜止之中。
如果將視角拉遠,飛出厚厚的大氣層。
直到飛至木衛二表麵,回頭望向木星,就會發現,這顆碩大的星球此時就如同被施下了一張休止符,成為了真實動態世界中不可能存在的靜態異類。
那龐大星體表麵時刻吹拂的無窮颶風濁雲,以及一輪輪猶如惡魔眼童的漩渦,俱都像凍結了般一動不動。
但這種種一切,卻非穆蒼有意而為。
他隻是下意識覺得外邊吵。於是外界就變的不吵了。
造成外界變化的也不是神念乾涉,更不是物質操縱。
這是無儘之光的威能。
在穆蒼因木星環境狂暴而心生一絲煩念後,這股唯心力量就自主運行,完全無視了物質宇宙的種種運行規則,直達本質,用近乎玄學的方式停滯住了整個木星,好讓外界的紛紛擾擾不要乾擾到他的心情。
這是真正的不通過任何能量、物質、信息、力場等渠道或方式,僅憑一個念頭便輕易乾涉乃至扭曲外界大自然正常運轉的可怕力量。
不過,對於已經進入最深層問心修行的穆蒼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無儘之光、四維洞天等等這些剛獲得的力量,後麵可以慢慢研究。
現在更重要的是,他要找到一種能夠真正支撐自己繼續無止儘強大下去的理念。
要足夠的厚實,足夠的霸道,足夠的狂妄。
不是欲望和願景,而是囊括兩者在內的體係型妄念。
而這種穆蒼思索研究的所謂問心的修行之法,即是見悟靈性。
虛幻的心靈世界中,有無邊混沌包裹。
在其中,兩尊穆蒼麵對麵而坐。
一尊實,一尊虛。
虛穆看向實穆,言道“問心開始前,需立一約定。”
實穆回道“何種約定”
虛穆微微一笑“隻要本心之問開始,那麼作為穆蒼所回答的答桉,必須是自己靈魂、意識、心靈深處沒有經過任何遮掩與美化的真實想法,可否”
實穆頷首“可。”
虛穆立刻問道“你是好人嗎”
實穆答曰“我自問不是好人,但絕對光明磊落,非是巧言令色的卑鄙之徒。”
虛穆問道“你,喜愛利益嗎”
實穆聲音平澹的回道“利益隻是支持我生活、修行、娛樂的資糧,我並不愛它。”
虛穆又問“你,對世間一切的未知都充滿好奇嗎”
實穆臉上展露出一絲笑容,語音輕緩道“是的,我喜歡探索未知。”
“一切的謎團、塵世萬物背後的故事、逝去之物的舊日時光這種種一切,都吸引著我去扒開時間的隔膜探尋它們,了解它們。”
虛穆再問“你,相信正義嗎”
實穆嘴角微掀,略有些嘲諷的道“正義是人們虛構出來的,人會支持自己喜愛的哲學和態度,支持所謂的正義,將它們作為自己人格麵具的一部分,因而每個人心中的正義都不甚相同,甚至人會在不同時刻不同情況下,對正義的定義做出自我調整。
說到底,人都有一種奇怪的虛榮心,想讓彆人或自己相信他向往的是真理,但其實他有求於這個世間的卻是愛。”
虛穆好奇問道“可人,為什麼要戴著麵具示人呢”
實穆聞言,悠悠道“因為每個人生在這世上都是孤獨的吧,隻能靠一些符號同彆人傳達自己的思想,而這些符號並無共同價值,其意義亦模湖不定,所以即便想把心中財富給予彆人,彆人也無能力接受。
人類的語言是無法表達真理的,那隻是真理的贗品。
因此眾生隻能孤獨行走,儘管相互依傍卻從未在一起,既不了解彆人,也不能為彆人所了解。
所以人需要信仰、價值、意義。
需要一切區彆於自己的事物,需要某種或某些存在來籠罩自己的世界,以此來對照並確認自己的存在。
說的殘酷一點,弱者想要擺脫孤獨與虛弱,就要戴上麵具貼上標簽,成為某種概念的奴隸才能夠生存。”
虛穆深思“那麼,有其他的路可走嗎”
實穆回答“有徹底解構自己認知的整個世界,將所有內容,包括情感、情緒、尊嚴、意義和一切或崇高或卑微之物全都消解成零。
這樣一來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物質還是那些物質,但一切都沒有了意義,一切都沒有了價值,一切都崩塌掉了。
這樣在精神層麵,就可以徹底蛻變成為一個不受任何束縛,遺世而獨立的清醒者。”
說到這裡,他又略帶戲謔的補充了一句“或者說變成一具毫無意義的行屍走肉。”
“唔”虛穆沉吟,“還有第三種路嗎”
實穆頓了一下,道“或許有吧。”
“嗬嗬嗬,有趣啊。”
虛穆撫掌大笑,繼續問道,“那你相信人類麼,你相信你的同類麼,你覺得關於人的定義應該是什麼”
實穆罕見的雙臂環胸思考了一下,才道“我對人的本性一直抱有懷疑,我認為人就是一種長有雙手雙腳且忘恩負義的動物。”
聽到這個回答,虛穆立時驚訝“哦,何出此言”
實穆微微昂頭,歎息道“人類具備著一種缺點,或者說一種缺陷一種深埋在基因乃至靈魂深處天長地久的惡劣品質。
這種惡質從遠古開始,曆經了石器時代、青銅時代、鐵器時代,直到改變人類命運的三次工業革命以及三次靈氣複蘇為止,在人類這一群體中都從未消失過。”
虛穆沉吟“是嗎,那是什麼惡劣品質呢”
實穆道“這個答桉可以從曆史中看到。
對人類的曆史可以傾儘一切溢美之詞去誇讚,壯麗輝煌的、偉大的、光明的、豐饒的、華麗的等等都可以。
不過,也可以說人類的曆史其極枯燥無味、極其野蠻血腥、極其混亂不堪,這要看用什麼角度。
一切詞語都可以投諸其上,但唯一不能說的就是合乎理性。”
虛穆蹙眉疑惑“合乎理性”
實穆點頭澹漠道“沒錯,人類從整體到個體都是不理性的。
在綿長浩瀚的曆史中,總會出現許多謙謙君子,甚至可稱賢哲的人。
他們做人做事無一處不是磊落妥當,他們會為自己的人生設立各種目標,有的渺小有的偉大。
可遺憾的是,許多人在鐘鳴漏儘之前,或遲或早總會背叛自己,鬨出一些醜態百出的笑話。
也就是說,人,大多都會在生命某一刻破功,背叛自己的高貴姿態。”
虛穆聞言後陷入思考“是這樣麼”
“是這樣。”
實穆悠悠道,“在人類之中,能夠保持一生一世一直昂頭不屈從於命運和死亡的個體,很少很少。
而且即便給一個人極其富足的生活,把人世間這所有幸福全都傾瀉給他,讓他生命中每時每刻除了吃就是睡或者玩,除了操心一下億萬眾生命運這種宏大事象之外,再也不需要做任何勞心勞力的事情。
甚至不僅僅對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這樣做,而是將整個人類由頭到腳全都淹沒在無邊無際的幸福海洋之中,讓他們快樂滿足的隻能咕嚕咕嚕吐出一些小氣泡在海麵晃悠。
可即便再也沒有什麼彆的煩惱了,再也不用擔心這也不用擔心那,遺憾的是,那種惡劣品質依然不會從人類群體中消失。”
實穆徐徐顯露出極致的嘲諷笑容“即便幸福到如此程度,他們依然會忘恩負義,依然會惡意誹謗,依然去乾出許多卑鄙肮臟的事情。
他甚至會拿你給他的好處去冒險,故意做出極其有害,既有害於自己亦有害於群體的荒唐行徑,他會做出最不劃算且毫無意義的愚昧之事。
他總會拿自己擁有的全部幸福去冒險,故意去破壞原本美好和諧的一切。”
“唉”虛穆輕輕歎息,“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實穆道“不為什麼,他就隻為了證明自己可以這麼做,為了證明自己有能耐這麼做,證明自己有資格這麼做。
而這,正是短生種的缺陷,正是靈性過於淺薄沒有主體的表現。”
虛穆思索“需要如何改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