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謀妻!
不得不說,謝小公子是個人才。
插科打諢間,他能滴酒不沾得將一個大男人灌醉。
可憐的沈攀沈大人,進屋後也沒說上幾句話,就被拉著一個勁喝酒,甚至,謝小公子根本不想喝酒的理由,一杯接著一杯,就著對方的手將酒往人嘴裡灌,連說句囫圇話的機會都不給人。
譬如,沈大人,“謝……謝公子,下官……”
謝小爺,“誒,客氣話就甭說了,咱一見如故、一見如故,喝酒!”
譬如,沈大人,“謝……謝公子……”
謝小爺,“謝什麼謝,那麼客套作甚?你這麼客套,就是跟小爺我要撇清關係?”
滴酒未沾的謝小公子,頗有一種喝醉了以後無所顧忌不講道理的豪爽,一個人撐起了全場的熱鬨,莫說沈攀說不上話來,就是在場所有人都沒有說話的份。帶著丫鬟上好了菜的太守夫人,看呆了,竟忘了坐下。
時歡笑著開口,“夫人莫見怪,謝小公子酒量不好,怕是已經醉了。”
聞言,有口難言的沈大人……醉個鬼啊!謝絳壓根兒就沒喝!
……
於是,沈大人成功地醉了。
他醉了以後倒是也不吐真言,就趴著睡覺,睡得不省人事,被人五花大綁地扛到了紫兒的宅子裡都沒有絲毫蘇醒的跡象。
宅子不大,院子卻不小,圍牆砌地很高,圍牆裡兩棵大樹,樹葉掉了大半,撲在地麵厚厚一層,一腳踩上去莎莎地響。草卻茂盛,雜亂得瘋長著。
蕭蕭瑟瑟地寂寥。
顧言晟一路跟著看戲,看戲的二皇子殿下依舊是講究的殿下——他的馬車裡竟然擺了一把金絲楠木大椅,謝公子吭哧吭哧扛人,顧殿下坐在椅子裡翹著腿支著下頜看戲。
椅子上,三層軟墊,四層絲綢,身後小丫鬟還給他撐了把傘——遮陽。
看戲看地百無聊賴,顧殿下偏頭問顧辭,“若沈攀酒量極好千杯不醉呢?”
顧公子格外雲淡風輕,“謝絳在酒裡下了藥。”確保能夠用一頓飯的時間喝趴沈大人。
得,難怪謝公子自己一滴酒都不喝。
今日的顧辭格外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街上設計弄壞沈攀馬車的人,也是謝絳。”為了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灌沈大人酒。
顧言晟……
“沈攀怎麼得罪你了?”顧言晟問顧辭,口氣隨意得很,像是多年老友般。
“嗯?”顧辭站在一旁,聞言饒有興趣地掃了顧言晟一眼,沒說話。
顧言晟看懂了,眯著眼解釋,“謝絳那小子嘛,雖未深交,卻也是知道的。脾氣大,來得快,但去得也快,易衝動,但心思不縝密,要本殿說……若是得罪了他,灌醉了捆起來揍一頓是他能想到的最複雜的方法了,至於刻意弄壞馬車什麼的……他那腦子,想不出來。”
時歡失笑,咳了咳。
顧言晟似乎這才想起來身邊的時歡似的,回頭瞥了眼,從頭到腳,眉頭便又皺了起來,“女孩子家家的,怎麼過得這般粗糙……”
時歡一愣,低頭打量了下自己,就聽顧言晟吩咐片羽,“去,本殿馬車上還有把傘,給你家小姐打上。”
深秋季,日頭不烈。這裡前不久剛鬨了人命,許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此處日頭比院牆外還要寡淡許多。這位精致的二殿下偏偏還打了把傘,甚至要求旁人跟他一般精致。
時歡認命地擺擺手,讓片羽去拿了——殿下不僅精致,而且還軸得很,今日若是不順著他來,怕是又要被念叨地耳朵起老繭子。
彼時年幼,天真地以為自己能夠糾正顧言晟的那些個臭毛病,但……最後的結果是,她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她的無奈落在顧辭眼中,當下了然,悄悄湊近了時歡耳邊,低聲問道,“你的許多習慣,便是這般來的?”聲音收著,暗含笑意。
耳邊溫熱,她下意識縮了縮,才低聲應道,“嗯。注意到了?……是不是瞧著挺麻煩的?”眉眼間,隱見無奈。
“不會。”顧辭抿著嘴,眼底碎光點點。
始終托著腮有些無聊的顧言晟掀了掀眼皮子,看著兩個人快要湊到一塊去的腦袋,饒有興趣地挑眉,顧辭……麼?倒的確是個人物。隻是可惜……
是個病秧子!
謝絳和徐太守兩個人在裡頭忙活,也不知道忙活些啥,悄無聲息的,隻偶爾可以看到投在窗戶紙上的人影,一閃而逝。
過了許久,天色漸漸昏暗,顧殿下已經有些坐不住了——精致的殿下對周遭亂糟糟的環境也差不多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坐姿換了又換,就像是屁股底下長了釘子似的,又像是腳底下有什麼臟東西讓他甚至不知道腳應該擱在哪裡。
但他想要看看顧辭這廝到底想對這位理應同他並無多少交集的禮部侍郎做什麼。
許久,裡頭突然“嗷”地一嗓子,徹底撕破了宅子裡的安靜,突兀又驚悚,嗷得顧言晟正翹起的二郎腿一個踉蹌,出現了顧殿下人生裡為數不多的失態。
顧言晟就著前傾的姿勢,附身支著下頜,企圖讓自己看起來並不是失態。暗地裡咬了咬後牙槽,決定將這次失態記在顧辭的賬上。
裡頭動靜愈發地大,沈侍郎的聲音被拉得細長又尖銳,頗有一種肝膽俱裂的味道,“你……你!你怎麼還活著?!”
“你不可能活著!你、你、你走開!又不是我殺的你!明明是你自己……是你自己!”
話音落,時歡麵色微微一僵,果然是他……那個紫兒的同鄉人。
裡頭隻有沈侍郎一個人的聲音,其他的,隻聽得到窸窸窣窣地,不大能分辨的響動。
顧言晟了然,哦,裝神弄鬼……他偏頭,一臉不過如是的諷刺表情看顧辭,“命案?什麼時候官府判案不講真憑實據,竟然需要靠這種裝神弄鬼的伎倆了?”
說完,搖著頭,嘖嘖稱奇。
顧辭絲毫不為對方的潛台詞所動,斂著眉眼笑地雲淡風輕,“如今……還不是時候。”
顧言晟嗤笑,針鋒相對得很,“哦?那何時才是時候?等到殺人犯消弭了證據之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