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蝸牛!
陸雙回家之後,發現屋子沒有亮燈,不禁一怔——
衛楠她還沒有回來?
低頭看表,已經六點半了。衛楠以往六點就在家折騰晚飯,今天到底怎麼了?難道是昨晚的告白讓她不敢麵對,所以躲著不回來嗎?陸雙皺了皺眉,一邊把打包回來的米粉放到廚房,一邊去衛生間簡單洗了洗臉。
屋內沒有開燈,卻開著電視,屏幕的光線投射在陸雙臉上,忽明忽暗。陸雙始終麵無表情地看著新聞聯播,目光盯著右上角的時間。
七點半。
看來她真的不回來了。
陸雙頗為無奈地笑了笑,雖然厚著臉皮打電話給她有些傷自尊,可至少……知道她是安全的,自己才能放心。
拿起手機撥衛楠的電話,卻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陸雙皺起眉頭,又撥了衛騰的手機。
“喂,哥們找我乾嘛?”
陸雙問“衛楠在你那嗎?”
衛騰笑了一聲“我沒問你拐走我妹妹已經夠給你麵子了,你倒反過來問我啊?”
陸雙怔了怔“她沒回家?”
“沒啊。我收拾好行李正要去火車站呢,她才不會好心來送我。”
“你今天返校?”
“是啊。”衛騰應了一聲,又突然疑惑道“衛楠她不是跟你一起住呢?出什麼事了?”
陸雙輕聲道“沒事,你先回校吧。”
“真沒事?”
“嗯……吵架而已。”
“聽你聲音那麼嚴重,我還以為她被綁架,原來是吵架啊,真浪費感情。”
衛騰掛了電話後,陸雙才輕歎口氣,抓了沙發上的外套便出門。
一路飆車到醫院。
一邊打她電話一邊在醫院到處找人,找遍了實習生所在的科室,依舊不見衛楠的身影,在樓梯拐角處見到費騰,陸雙趕忙迎了上去,問“你看見衛楠了嗎?”
費騰笑道“沒看見。”
陸雙沉下臉來“彆開玩笑,她在哪?”
費騰聳聳肩“看在咱們是戰友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衛楠在14樓的重症監護室門外坐著,裡麵躺著她姐妹祁娟。”
陸雙一怔“祁娟怎麼了?”
“今早的車禍,相信你也聽說了吧。”費騰似乎很累,說完便轉身走開。
陸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這才轉身進了電梯。
到達14樓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走廊裡的衛楠。孤孤單單一個人坐在那,抱著雙腿把頭埋了起來,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想心事。
看到她那樣,陸雙隻覺得心像是被揪了起來一樣的疼,趕忙走到她身邊,把手輕輕放在她肩上,低聲喚道“衛楠……”
聽到聲音後,衛楠便抬起頭來,眼睛有些紅,卻在見到陸雙的刹那趕忙彆過頭去,裝作若無其事地摸了摸鼻子,道“你怎麼來了。”
“你這麼晚不回來,我擔心你出事,就來醫院看看。”陸雙的聲音刻意放低了,透出些許溫柔,抬頭看了眼重症監護室的門牌,輕聲問,“祁娟怎麼樣了?”
衛楠垂著頭道“手術成功,要撐過今晚的危險期。”
“那就好。”陸雙輕輕拍了拍衛楠的肩,“彆擔心,她會撐過去的。”
“可是……”衛楠突然輕聲道“她媽媽……”
“嗯?”
“死了。”
陸雙沉默片刻,見衛楠輕輕顫抖著,放在她肩上的手微一用力,把她抱在了懷裡,輕聲道“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就當作沒看見。”
聽著他在耳邊輕柔的聲音,衛楠便真的哭了出來。
壓抑了很久的情緒也終於得到了宣泄的機會。
今天因為有那麼多人在場,自己還帶著醫務救援隊的身份,在救護車上被費騰師兄罵了一頓後連哭都不敢了,或者說,已經緊張和震驚到忘記了去哭。現在平靜下來,所有的情緒都慢慢沉澱在心底,胸口如壓了重石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知道嗎……”衛楠輕聲說“祁娟她從小就沒有爸爸。”
陸雙什麼都沒說,隻是把懷抱收得更緊了一些,安靜地聽她講。
“祁娟她一直過得很辛苦。她媽媽生病剛失業那會兒,祁娟連學費都交不起,我跟蕭晴拿錢給她,她也不要,自己偷偷跑去打工,一天打好幾份工,一分鐘都閒不下來……上大學的時候她一直申請助學金,畢業了也沒讀研就直接工作,其實是為了還錢啊……她就是特好強,她媽媽乳腺癌那次,她實在撐不住了才跑去找她爸借錢,結果她爸給了她一千塊,隻給了一千塊……十張人民幣……”衛楠頓了頓,擦了擦眼睛,繼續低聲道,“打那以後,祁娟就說媽媽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死都不去認那個禽獸父親。她對媽媽可好了,自己特彆辛苦的時候,還給她媽媽買最好的水果吃……”
“我該怎麼辦?她明天醒來了,我該怎麼跟她說……該怎麼說出口?她媽媽已經死了的事……”
“怎麼說得出口……”
衛楠的眼淚泉湧而出,全都蹭到了陸雙的襯衣上。
陸雙一遍又一遍地輕輕撫摸著她的發,不斷重複著這個簡單到機械化的動作,隻想讓她明白——不論發生什麼,都有我在你身邊。
這是我能給你的承諾。
提著一袋食物上樓的原元,看到的便是那樣一副溫暖卻揪心的畫麵。
簡單的畫麵裡,長長的走廊,雪白的牆壁,單調的綠色座椅,還有兩個相擁的人。
陸雙始終緊緊抱著衛楠,衛楠一邊哭一邊說著祁娟的故事。日光燈投射在他們身上的光芒,也像是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
多年後,原元說,如果時間可以重返那一刻,衛楠,你隻需要抬頭看看他臉上的表情,你便會知道,有那麼一個人,愛你如此之深。
原元轉身下樓,在樓梯口見到了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