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騰和原元麵麵相覷,最終,原元顫聲道“難道蘇敏敏一怒之下把衛楠推水裡了?”
費騰攤手道“我估計是她不小心掉進去了,她遊泳挺厲害啊,雨勢這麼大,那池塘那麼臟,居然爬上來了。”
原元沉默良久後,才輕聲說“她不會遊泳啊……”
兩人再次麵麵相覷。
衛楠洗澡洗了很久,頭發揉了好幾遍,牙也刷了好幾遍,等終於收拾完了,煥然一新出現在費騰和原元麵前時,發現兩人的目光都有些呆滯。
衛楠笑道“你們怎麼了?”
費騰輕咳一聲,“你不會遊泳,怎麼……上來的?”
“我答應過某人一件事,不能就這麼死了。”衛楠輕描淡寫地道,“科學家說,人類在瀕臨極度絕望的時候,往往會激發人體無限的潛能,我估計自己其實有拿遊泳金牌的潛能,剛才給激出來了。”說完,微微一笑,走到原元旁邊,“手機借我,撥個電話。”
直到衛楠拿著手機轉身走到陽台的時候,原元才長長吐了口氣“還好有驚無險,要不然,陸雙回去會把我倆的皮都扒了。”費騰也嚴肅狀點頭。
衛楠剛要撥電話,原元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衛楠把手機遞給原元,原元接起來一聽,臉色變了幾變,又把手機遞回給衛楠,“是你家又又。”
衛楠拿著手機走回陽台,輕聲道“你怎麼打電話打到原元手機了?”
陸雙沉聲道“剛才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
“我……手機泡水,壞掉了。”
“你沒事吧?”他突然問。
衛楠眼眶一酸,故作鎮定道“沒事,我能有什麼事,這不是挺好的。”
那邊的陸雙沉默了良久,才輕輕吐出口氣來“那就好。”
“我不會有事的,答應你要健健康康的回來嘛,我要是出什麼事,我媽還不扒了你的皮。”衛楠輕輕輕笑了笑,“對了,你怎麼突然這麼問?”
陸雙道“剛才這邊下雨了,雷聲很大,我心裡突然有種不安,總覺得你好像出了什麼事,打電話又打不通,很擔心你。”
衛楠收緊了手指,輕聲道“放心,我沒事的。”
陸雙輕笑“好了,沒事就好,義診結束之後,就快回來吧,我等你。”
“……嗯。”掛了電話後,衛楠拿著手機怔忡良久,最後才輕輕歎了口氣,扭頭對原元道“我掉水塘裡的事,彆告訴他。”
“哦……”原元點頭。
那天晚上,衛楠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想了很多很多。
從年少時第一次見到許之恒時,他經過自己身邊帶動的冷冷氣流,到後來的大學時候的告白以及分手。
整整十年的時光裡,自己一直充當著一個暗戀他的角色,藏在角落裡,小心翼翼捕捉著關於他的訊息。後來得以跟他相戀,也是帶著虔誠的心情,在那短暫的一月時光,每一天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那種感情始終刻骨銘心。
那種日子,卻終是無法長久。
其實,在以為自己將要死掉的那一刻,衛楠想的最多的卻是陸雙。
那個一直守護著自己,為自己付出許多的陸雙。總是微笑著站在身邊,替自己擋風遮雨的陸雙。祁娟媽媽死的時候無怨無悔陪在身邊,蕭晴在國外出嫁的時候也義不容辭伴在左右的陸雙。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如此相待,自己……又怎能不動心?
隻是一直把感情壓抑在心底,把自己逼到死角,在許之恒營造的那個幻境中,日日煎熬。所以一再忽視了陸雙,直到此刻,終於要麵對生死抉擇時,突然發現——
其實有一句重要的話還從來沒跟他說過。
還有一個十年,兩個十年,今後的很多個十年,想要跟你一起過。
那一刻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跟陸雙在一起便覺得安心,是因為,心底的那根弦早已被他觸動,隻是太過固執的鑽牛角,而沒有發覺罷了。
年少的自己和許之恒,那段純粹的愛和短暫的幸福時光,終究是不能相伴彼此一生的。那隻適合回憶,也隻能留在回憶裡。
蘇敏敏說,愛上衛楠是許之恒一生中最快樂的事。
其實她說錯了,人一生中最快樂的,不是懷念曾經擁有,而是珍惜眼前所有。
現在的快樂,總會漸漸掩蓋住過去的快樂。
因為人,總該向前看的。
假期義診很快就結束了,又一個清晨,眾人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村民們招手來送彆,還給了很多自家捕的海鮮,衛楠甚至收到一個老人家做的小荷包,可愛的小白兔,嘴裡叼著個胡蘿卜,栩栩如生。
看著這片隻停留不足月餘的土地,看著那些鄉親們燦爛的笑臉,衛楠不由得微微揚起了唇角。歡快的音樂響起,車子也終於出發了。窗外,東方的地平線上,朝陽漸漸升起,映紅了天邊的雲霞。
這樣美麗的清晨,以後還會有很多。
我們的生命,還如此年輕,又何必消耗在過去的時光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