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崩壞之日!
濕婆,人形狀的發光物,手裡捏著一支筆。說的也是人話。
或許是為了能讓人接受吧,所以沒選擇太過怪異的形象降世。
“我蠢?”樹亞當沒想到濕婆是如此評價他的。
“對,你蠢。”濕婆一點都不委婉,他看向錢唯壹“明明世界都快毀滅了,還在在乎那點無聊的破事。他不蠢誰蠢,你說是不是。”
錢唯壹不停撞著眼前的無形牆壁,焦急看著倒計時,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平日裡信賴的隊長,也指望不上,全都得靠自己。
“砰砰砰”、“砰砰砰”
拚命的敲擊,根本沒空搭理濕婆。
“你也很蠢。”濕婆做出歎氣的動作,卻沒有氣吐出來。
在濕婆看來,是一座城還是一個國,沒有區彆。一切的一切,都將在他手中化為烏有。
倒計時,真正歸零,軌道炮準備完畢,肉眼不可見之處,將會降下能量束,把整座克羅諾斯之城夷為平地。
宮殿內的全息投影自動播放塔外的情形,整麵牆都是大屏幕,環繞城市,展現全貌——毀滅時的全貌。衛星影像,就是這麼用的。
亮眼的光束如傾盆大雨般,降落到鋼鐵叢林之中,懵懂無知的居民們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便已經化作了一縷青煙。
爆炸、破壞,大樓傾倒、城市基盤顫抖著下陷,正麵遭受最大程度的打擊,反麵則會在鋼鐵基盤墜落時跟著一並毀滅。
完了,全都完了。無奈、無力、悲憤,心中五味雜陳,多種情緒湧上心頭,彙聚在一起衝上了天靈蓋。
劇烈的震動已經影響了黑塔,通過係統監測,黑塔並未遭受破壞,但是卻能感受到震顫。
“不,這不是我想要的!”錢唯壹看著畫麵,後退兩步離開了無形牆壁。
“這就是我想要的!”樹亞當拍了一下王座扶手,大笑起來,對畫麵中的情形非常滿意。
錢唯壹不再說彆的,直接放出了毗沙門天。
毗沙門天扛著時之沙漏,潑灑出了無窮無儘的時之沙。
撥弄時間,放緩到極致,而後倒流,一定要將所有事物複原如初!
城市、建築、人,逆轉時間,恢複到遭受炮擊之前的樣子,讓一切一切事物都重新來過。
“不可能的。”濕婆說道,“在修真者的神識裡,你曾短暫的超越人類,可是還未提純到能夠完全擺脫人身超凡入聖。就連跟著你到處跑的那些小寵物都做不到。”
“小寵物”指的是擠在門外的時鑄體們。如同在觀測中心一樣,無法進入這處關鍵位置。
——擺脫人身,他,濕婆呢?
錢唯壹瞥了眼濕婆,他在動力裝甲裡,自然不會讓人看見表情和眼神,一切都通過麵甲上的攝像頭來傳遞外界信息。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濕婆一點都不著急,任由錢唯壹去逆轉時間。
時之沙穿越厚厚的牆壁,以黑塔為中心掀起了改變時間的金色沙塵暴。
擴大、擴張、覆蓋一切的一切。
可是……錢唯壹突然感覺到莫大的壓力,即使是與一眾時鑄體進行著連接,還有動力裝甲的輔助,都感覺快要站不住了。
“你修改自己的時間,修改某一樣物體的時間,都會被達哈卡頂上。你現在修改全城的時間,用一句比較好理解的話來說你這是萬千因果加身。”濕婆攤開手,“黑塔本來就會儘量屏蔽,與時間災害有關的事物。這也是為何時鑄體在這裡會感覺受到壓製,還有禁區的原因。你在這裡潑灑時之沙,自然難度成倍的增加。若你還是個聰明人,就被動接受一切才是合理的。”
錢唯壹咬緊牙關說不出話,在這一刻,他有種天塌下來壓在肩膀上的感覺,雙手下意識做出向上托舉的動作,全身力量都調動起來進行抗衡。
門外的三月兔看著這一幕,發出感歎“不妙啊,愛麗絲,他在扛著時間長河。”
甲蟲大仙捏著下巴“大量改變時間的行為,讓時間長河要在這個低維空間顯現。可是因為這座塔……這座塔究竟是個什麼鬼玩意兒?”
“其實,能夠做到這種程度的,我大概隻能想到一個東西,那是我在用兔子洞跳躍時,偶爾看見過的遠古巨物。”三月兔口中的“遠古”,早已超出了人能觀測到的程度。
“兔子,你猜想的沒錯。”濕婆的聲音飄過來,“鮮於以撒從來沒向任何人掩蓋過事實——克羅諾斯。這座塔就是克羅諾斯,時間概念最初的具象化、時間長河的源頭,一切的起因。從這層開始往上,是克羅諾斯的腦。時鑄體自然無法觸碰、不許前進。”
三月兔搖了搖頭“果然啊,如果時鑄體有祖先的話,那就是這個克羅諾斯了。”
“鮮於以撒是偉大的人類,張爾白也不差。”濕婆舉起手中的畫筆,衝著樹亞當背後的牆壁和天花板,畫上一筆。
緊接著,宮殿牆壁傳來震動聲,與天花板一起向兩旁緩緩打開。
宮殿隻不過是一部分而已,牆壁後麵還隱藏著更大的空間,在樹亞當背後,百級台階搭建成的高台上有另一個王座。
整塊水晶削製而成,而王座上坐的不是人,而是一口“棺材”——維生艙。
維生艙裡裝著一具近乎於變成乾屍的人形。明亮的心之燈,依然在他胸腔內點亮,呈現出璀璨無垢的紅太陽。
可惜,從維生艙的屏幕上能看出來,他的生命已是風中殘燭,無限接近於零,早就該入土為安了。卻用上了所有的手段,為他吊著一口氣,真正意義上的想死都難。
即使如此,心之燈的心相還表現為太陽,可見他健康的時候,是個什麼狀態,恐怕用人中之神來形容一點不為過。
所以才能將克羅諾斯搬出來,當做末日堡壘來用。
“一個利用死人,來為自己站台的人,你說他是不是蠢蛋呢?”濕婆嘲笑著樹亞當,“用死人的嘴說自己話,用死人的旗號來做自己的事,愚弄著那些崇拜者,對他們洗腦。”
他其實是對錢唯壹說的話,但是錢唯壹沒空搭理她。
“爸爸他沒有死!”樹亞當咆哮著。
“有什麼區彆。我看誰都是死人。”濕婆沒有眼睛,所以沒有翻白眼的動作。卻偏偏讓所有人,都感覺都感覺到了輕蔑。
畫筆在指尖轉了一圈,繼續說道“你們甚至都沒有生物上的關係,一切都是你自說自話罷了。相反,錢唯壹,人類曆史上第一個成功的人造人,卻使用了鮮於以撒的細胞。哈,天大的笑話,如果那個乾柴一定要有個兒子的話,隻有那個傻乎乎的no1。連2號都不是。”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樹亞當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你稍微多做一點功課的話,就會知道,這是真實存在的曆史。但是你對曆史的態度非常虛無。無所謂,反正全都會被一筆勾銷,沒意義的。”濕婆又看向錢唯壹,“在認為一切都虛無的層麵上,no1先生倒是跟我出奇的一致。但是我無法理解,他現在在做什麼蠢事。”
時間的變化,對於濕婆和時鑄體而言,很難察覺到。
這時候,錢唯壹終於從嘴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當是星球大戰啊,打著打著來一句我是你爹。這麼扯淡的事,現在提有什麼意義?我又、我又不會跪下叫爸爸!”
時之沙擴散全城影響到萬事萬物,一口氣來個時間倒流。如暴雨般降下的能量束,開始向天空退去,化成青煙的人又重新獲得了身軀,倒塌的高樓再次矗立。這就像是視頻在倒放。
可是,錢唯壹真的撐不住了。這是個極其精細的工作,彆忘了時之沙使用起來,會侵蝕生命,讓人變成怪物。
在逆轉時間的同時,錢唯壹還必須得避免這一情況的發生,這對他而言壓力越發的大,難怪濕婆說他是“萬千因果加身”。
在不用分享能力的前提下,將每個人都通過時之沙捕捉到,光是逆轉時間而不造成傷害。
真是難上加難,更何況,他的行為讓時間長河逐漸具象化,在克羅諾斯之城上空,黑色陰雲密布黑水銀逐漸凝聚。
錢唯壹還得防著這個,不然時間長河中的黑水銀倒灌進城內的話,那也隻會是一場大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