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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以後,錢謙益在南直隸推行新政已經有了不小的成果,崇禎已經把錢謙益巡撫監察的範圍擴大到了浙江,這是明朝最繁華富庶的地方,三個月裡,兩省征收的各項稅收,包括酒、茶、鹽以及坐商稅、營業稅、資產稅扣掉存留地方政府使用部分,已經向朝廷解運合計四千六百萬兩白銀。
江南各地富豪奢侈揮霍的現象大為減少,更多人力物力財力,轉而投入到武器製造和保障軍隊供應方麵。蘇州和杭州向來是能工巧匠最多的地方,原來需求主要是在富人奢靡消費上,製造各種樓閣花園、餐具家具、工藝品。推行新政以後,這方麵需要大為減少,許多高手工匠轉而研究製造武器機關、刀槍劍戟和盔甲火器,帶動鋼鐵冶煉業的需要也急劇增加。
現在的鋼鐵製造技術和沈飛在第一世界差不多,就是嘉靖時期唐順之《武編》就有記載的蘇鋼,還是以蕪湖為產業中心,到現在七十年了,可見技術進展緩慢,這當然是因為很多技術是父子師徒秘傳,沒有推廣的原因。
錢謙益已經上疏得到崇禎的批示,已經有了刺激鋼鐵產業發展的具體方案。蕪湖附近產鐵、產木炭,水路交通四通八達,周邊城市有大批高水平的熟練煉鋼工人在這裡從業,這些獨特的條件促成了鋼鐵冶煉產業中心的地位。
錢謙益去了蕪湖走一趟,沈飛在第一世界裡就在這裡購買過蘇鋼刀劍,也想“故地重遊”一下,就和完顏萍跟著去了。蕪湖的產業局麵和當年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最大的還是濮萬興鋼坊、其他規模較大的兩家是從南京搬過來的葛永泰和馬萬盛兩家,還有其他的大量的中小鋼坊。
蘇鋼對工匠的經驗技術要求很高,需要工人憑經驗查看火焰顏色,用鼓風機調節爐溫和快慢,隻有幾家大的鋼坊掌握技術機密,產量高不起來。戰時新政雖然增加了其他各行業的稅收,但是對於鋼鐵行業,為了促進發展,依然是輕稅,隻是加強了質量監管規定,不到緊急情況下也不會強行征調鋼鐵產品,還是用財產收入采購,當然保證質量是前提。
錢謙益在蕪湖察院中,找來了濮家、葛家和馬家這幾個最大的鋼坊的老板,直接提出了要求,讓他們把自己掌握的鋼鐵冶煉技術和曆代積累的經驗都公布出來,整理成書,並且在南直隸各地開辦煉鋼技術學校,招收聰明刻苦的貧民子弟做學員,係統學習煉鋼技術。文化由一般的生員擔任教師,技術請一些經驗豐富,但是已經年老力衰,無力煉鋼的老匠人傳授。這樣高技術工匠數量會大增,成長時間也會更快。
這些技術、經驗本來是這幾家的核心機密,保持行業競爭優勢的根本,本來是不願意公布的。不過錢謙益和崇禎已經有了激勵手段,他們所求無非是名利而已。錢謙益勸他們已經從過去這些不公開的技術中獲利很多,躺在過去的技藝上憑保密獲利,等於不思進取,七十多年技術沒有創新突破。
即使公布掌握的技術,讓其他同行學會,以他們的財力進行鑽研,創造出更先進的技術和管理方法也不是難事,創製出新的技術,朝廷可以讓他們享有十五年的專利。貢獻出有價值的煉鋼技術的,可以封為伯爵,如果技術對提高煉鋼規模和產業作用很大的,可以封為侯爵乃至公爵。
直接發明某項技術的工匠,可以授予正六品格理院翰林學士官銜。在居住地,可以建立表彰性的牌坊,榮譽流傳後世。獲封官爵的煉鋼家族,即使以後衰落了,也可以申請從朝廷的鋼鐵稅收中領取部分作為生活補助,包括資助讀書求學,不至於徹底窮困潦倒。
這些涉及利益、官爵、榮譽和後代保障的激勵條件一開出來,幾家老板都心動了,紛紛表示願意配合朝廷新政。這個措施在南直隸開始實行以後,就可以向全國推廣,不久以後,蘇鋼就可以量產。那些大鋼坊公布了現有技術以後,不僅是朝廷的十五年專利政策,即使為了保持同行業競爭的優勢,也會自己投資鑽研更先進的技術和管理方法。
對鋼鐵行業的刺激和激勵完成了以後,錢謙益又以此為模式對刀槍矛叉、弓弩銃炮的製作進行了類似的辦法。確保各類武器都提高質量、擴大產量,全方位對後金形成壓倒性優勢。
南方新政落實、產能擴大了以後,糧食、武器等等各種物資源源不斷往北方運輸,錢謙益又上疏建議振興海運,甚至逐步以海運代替河運,錢謙益也是舊事重提,說到了丘濬的海運建議。海運比陸運減少運費七到八成,隻是河運的一半多,使南北貨物往來更加通暢。
當年丘濬就引用元史論證過海運的損失要比河運更少,何況錢謙益又加了一條好處,就是可以借機訓練出一批航海人才和造船人才,培養出一支現成的海上運輸力量,運送到東江鎮和朝鮮的物資和軍器,也可以直接走海運,能更加迅速。以後把這支海運力量轉訓成海上作戰的軍隊,也很容易。就可以逐漸擺脫對鄭芝龍的依賴。
錢謙益還提出設想,他以前看過李之藻和利瑪竇繪製的《坤輿萬國全圖》,近期又看到了李之藻指導工作製作的地球儀,知道海外有大量地盤可以居住,將來海運規模不斷擴大,以後如果明朝內地人口太多,也可以設法從海路遷徙到海外各地。
如果明朝發生災荒、流寇作亂,全部殺掉太殘忍,放掉也不行,這些人已經習慣搶掠,難以安居。可以招安之後,把這些人放逐到海外那些地盤,可以斷絕亂源,又使這些人有生路,還能散播中國人於海外,彆開天地,也能一舉多得。
這個建議很有穿越者思維,崇禎自然非常讚賞,全力支持。批複南方由海運逐步代替漕運的事情,就由錢謙益主管。汪汝淳以前也在海上經商多年,對海運也有相當的經驗,就任命他為這件事的提督,原先的漕運士兵,也不能讓他們失業,這也不難,河運和海運都屬於航運,這些人稍加訓練,也能用在海運中。
按原計劃錢謙益打開了南方戰時新政的局麵以後,就該回北京了,不過他在南方開展了很多新的工作,興辦海運、開辦官方錢莊、推進人口普查、製定新版黃冊編寫規範,短時間無法從江南巡撫的位置上卸任。
閻應元則領受到了新任務,去浙東義烏,建立一支兵力五萬人的新版戚家軍,要求是按戚繼光的練兵方法,訓練出一支戰鬥力不低於當年戚繼光親自率領的戚家軍的軍隊。同時崇禎也撥出了兩百萬軍餉運去了四川石柱交給秦良玉,讓她把白杆兵也擴充到五萬。這是參加渾河之戰的兩支王牌軍,隻要兵力足夠,戰鬥力肯定勝過後金。
得知了這個消息,在閻應元臨走前,沈飛找到了他,跟他說了一些軍事上的想法,戚繼光練兵之精冠絕天下,經常打出幾十比一的交換比,不過其實每一仗都保持對敵軍的兵力優勢,武器裝備也優於敵軍,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都強調武器“五件當他一件”。
就是兵貴精也貴多,“以少勝多”是一些人喜歡聽的故事,不過卻是僥幸行險,真打仗必須保持三比一甚至四比一的兵力優勢,確保穩操勝券。這些觀念要寫進國子監軍校教材在軍中普及,並且向普通百姓士子才宣講清楚道理,不會因為將來建虜覆滅戰時狀態結束而使以前的迂腐觀念又死灰複燃。
閻應元很讚賞沈飛的觀念,還打算邀請沈飛也參加軍隊建設的工作,這次沈飛沒有答應,閻應元不是王徵,沈飛又和想和他合作製造連弩,就不花這個時間了。先和淩蒙初一起回京,跟隨的還有陳洪範。崇禎在武英殿接見淩蒙初和陳洪範時,沈飛又在旁邊站崗。崇禎已經知道陳洪範又施展曆史上的強項賣人神功,賣了吳昌時破案有功,不方麵直接治罪。
崇禎問起陳洪範是遼東人,陳洪範隻能承認,崇禎就順水推舟說要調他去遼東前線,陳洪範意外一呆,崇禎露出不悅的神情,陳洪範覺得不妙,隻能慷慨激昂地譴責了一番建虜,大講了一番想剿滅建虜的誌願。崇禎順勢說調他去鹹鏡鎮劉興祚處當一個撥夜參將,旁邊的淩蒙初在南京時就已經聽閻應元說過崇禎想整治陳洪範,也知道陳洪範極為狡詐,這個時候覺得好笑。
沈飛也已經明白了崇禎的用意,這樣狡詐的家夥,一般人對付不了他。不過劉興祚是在遼東後金治下二十多年末日求生鍛煉出來,察顏觀色,揣摩人心是基本技能,很快就能判斷出陳洪範是怎麼樣的人。劉家七兄弟又是鐵板一塊,也不怕陳洪範挑撥分化拉攏,撥夜又是經常要深入了後金地區去偵察的,要找了機會整死他非常容易,之後和崇禎的私下交流裡也得到了證實,崇禎說他會給劉興祚一道密旨,讓他在關鍵時刻不必對陳洪範手軟,以劉興祚的聰明,就明白崇禎把陳洪範調到他那裡是什麼意思了。
在沈飛南下這幾個月裡,胡正言和吳發祥帶著一批刻印高手已經到了北京,和一批書畫高手設計了新版崇禎寶鈔的圖像,已經有了定稿,現在正在製作刻印銅版。
江希舜和傅歧山都找了過來,也授予格理院翰林學士職務,並且都封了伯爵,讓他們帶著一批學生傳播在全國各地推廣人痘技術預防天花,已經把他們的人痘技術整理成書全國刊印發行,並且交代各地宣化司配合宣傳人痘技術功效,計劃各地方建立天花防疫和統計部門,承諾他們隻要使天花發病率大減,可以晉升為侯爵。
張景嶽已經找到,喻嘉言也“轉了專業”鑽研醫術,正好請教張景嶽,兩個人現在也都已經是翰林院格理院學士,《景嶽全書》成書於天啟六年,曆史上是順治七年(1650年)才初版刊印,現在也提前刻印了,崇禎已經把“續命八丸”藥丸給他吃了,並且把藥方給了他研究。
知道了這個消息,沈飛馬上找了張景嶽,把手裡掌握和構想中的其他藥方交給了他,並且說了一下自己的一些藥理思路,《笑傲世界》同樣是出自平一指的“鎮心理氣丸”、恒山派治內外傷的兩種藥方、出自《神雕》世界桃花島三種藥方。這些是成方,藥效已經驗證過了,能有改進更好,否則也算是豐富這個世界和明朝的藥方資料。
另外一些沈飛構想中的藥方才是想和高手共同鑽研的,有伏苓首烏丸、生生造化丹、天王寶命丹、豹胎易筋丸、雪參玉蟾丸,這些沈飛手中並沒有原版藥方,隻搜集了藥材加藥理的推斷。這些丹藥和藥丸作用無論就是四類治外傷、治內傷、增強筋骨體質、增強生命力。同類藥物可以設法合並,有缺陷的像豹胎易筋丸加入一些其他藥物中和藥性取消副作用,哪怕削弱一些功效。現在喻嘉言還沒有學成,隻有張景嶽一個高手,先把藥方拿出來,以後招募了更多醫藥學家一起鑽研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