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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後的幾個月裡,果然從北京城開始向外擴散。發現“養氣”的消息出現在各種官方和私人邸報中,以前茶館酒樓的評書、街頭巷尾的議論中。這個話題的主角當然是宋應星和薄玨,他們剛剛被封了伯爵,本來就是最近的熱門人物,對於他們被封爵的原因當然也是備受關注的話題。從宋應星著作中按種種生活的現象觀察得出的猜測想說,再和薄玨合作製作實驗器具發現養氣的作用,到從水銀中製取出高純度養氣,以及後續的又從硝石中同樣抽取出高純度的養氣的整個過程詳細介紹了一遍,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對格物致知的熱情提升了一大截。
與之同時,宣傳曆代女傑的各種戲曲、評書也大量出現,開始主要針對的是平民百姓,所以多是是武將,有一些像樊梨花、楊門女將之類原來就是戲曲、評書裡常見的題材。還增加了許多以前沒有重視的女傑,比如武丁的妻子婦好,集皇後、祭司、諸侯身份於一身,曾經率領全國半數兵力,一萬三千人馬征討羌國,指揮當時規模最大的一次戰爭。
還有十三歲的荀灌率領幾十個勇士突圍求援解了襄城之圍,對唐代建立起了巨大作用,以軍禮下葬的平陽公主。與韓世忠一起抗擊金兵的梁紅玉、金末在北方率領義軍與金兵作戰二十多年、參與過滅金戰爭的楊家槍始祖楊妙真,因為現在戰時新政的主要針對的就是後金,這兩個人的故事就被大力宣揚。
梁紅玉的故事在明代本來就很受重視,史書本來隻稱梁氏,沒有記載名字,“梁紅玉”這個名字最初就是出自明代張四維創作的戲劇《雙烈記》,後來南明時錢謙益的《後秋興》組詩第四首尾聯就是“還期共複金山譜,桴鼓親提慰我思”,以梁紅玉比喻柳如是。戚家軍出世以前的絕對抗倭主力瓦夫人岑花。還有萬曆年間平定播州楊應龍叛亂、現在還在世的石柱土司秦良玉,因為是明朝本朝人,更是被大力宣傳。
還有南朝的冼英,促進海南回歸中國領土、擊敗李遷仕、協助陳霸先擊滅侯景叛亂、平定歐陽紇等事跡被重點宣揚。南北朝時五胡亂華北方淪陷,陳霸先建立的陳朝確保南方安定,本來就有存續中華文明的非凡意義,這中間當然也少不了洗英的重要功績,是這一波宣傳中唯一的一個純粹以功績,不沾其他的光被重點宣揚的人。
而著名的花木蘭,這次更是藝術創作的重點,明代徐渭本來就有根據《木蘭辭》改編的戲曲《雌木蘭替父從軍》,這回張岱牽頭,組織一批文人搜集各種民間傳說,還找了國子監軍校的人參與,編了一出大劇,把整個戰爭的過程濃墨重彩的展現了一遍,趁機普及了不少軍事知識。不知道是經過崇禎暗示還是宣化司的人聰明,“誰說女子不如男”的唱段風靡一時,甚至成了民間的時髦用語,隻是改成了昆曲。
等這些戲曲已經形成了一定的聲勢,馬上就轉向了文化,對曆代才女的作品進行了重新編選刊印,有完整文集的李清照、朱淑貞、張玉娘、黃峨、就連馬湘蘭這些名妓出身的才女也是一樣。而對那些著作散失嚴重,隻有少數十幾篇、甚至幾篇作品留存的才女作品也專門編選成集子重新刊印發行全國。
而對一些以書畫聞名的,不方便出文集的女傑,比如蔡琰、衛爍、吳彩鸞、管道升、邢靜慈、馬湘蘭也專門編寫了個人傳記似的戲曲、評書進行宣傳和普及,其中在正宗書法史上承前啟後,還是王羲之的老師的衛爍當然是最重點宣傳人物,從她婚後還以本姓名傳千古被尊稱為“衛夫人”也可以看到她的曆史地位,班昭婚後也是被冠以夫姓被稱為“曹大家”的。
進行了這幾波宣傳的鋪墊,三個月以後,崇禎直接讓內閣起草了聖旨,征詔方維儀為經史院翰林學士兼國子監經校助教,主要負責女性人才的選拔和任用工作,還設立官方各級女學,對民間有才華的女性進行一些專門資助培養,沈飛估計這就是針對後來流落民間賣字畫為生的黃緩介這樣的才女的。
方維儀出自桐城方家,向來是文章巨族聞名。十七歲結婚後幾個月丈夫就病死,生下的女兒八個月以後也不幸夭折,本來作為一個古代女性的生活希望就此斷絕。之後就回家擔任家族私立大學“清芬閣”教授,著書教學,在事業上彆開生麵,名垂青史。
方維儀最出色的學生,當然就是方以智。方以智晚年自述“智十二喪母,為姑所撫。《禮記》、《離騷》,皆姑授也”,曆史上方維儀一直在清芬閣當終身教授。她的姐姐方孟式曆史上是在崇禎十二年清軍攻陷濟南時投水死的,後來方維儀把她的作品編著成《紉蘭閣集》,這時還沒有編出來,可以作為她將來的工作內容之一。本來清芬閣私立大學的女性教授不是隻有方維儀一個,比如還有她的堂妹方維則,不過特旨任命的人不能太多,其他人就需要經過考試選拔了。
這段時間沈飛或者看邸報,或者進宮站站崗,也明白了一些時事動向。洪承疇早就已經調到朝鮮去實行“先軍政治”了,孫傳庭在陝北災民中招募的十萬大軍已經初步訓練成型,渡過了新兵期,不過需要真正對陣強敵,還需要經過半年的嚴格訓練,並且通過實戰的鍛煉。
不過陝北的旱災依然比較嚴重,範圍也所有擴大,雖然因為之前及時采取了許多賑災措施,災區富豪公開糧食財產,捐出多餘錢糧立碑為證、鄰近無災地區支援等等,因此大旱災雖然已經持續一年多了,當地還沒有出現大規模的饑荒和動亂,不過這隻是暫時的,旱情還在繼續擴大,就有惡化的可能。
崇禎決定又追加了六百萬兩白銀,在陝北再建立十萬軍隊。這次是由武將出麵,曹文詔和曹變蛟叔侄負責招募訓練,因為在遼東配合東江攻破沈陽一戰中的戰功,曹文詔已經被提升為總兵,曹變蛟為參將,調他們去陝北再招募十萬軍隊,又可以賑濟關聯的一百萬百姓。
東南方麵,南居益已經到任福建巡撫職務,和鄭芝龍一起合作計劃從荷蘭人手裡收複台灣,朝廷已經撥出白銀三百萬兩資助鄭芝龍,加速他的實力擴充,需要的戰船、火器,也都在大規模製造之中。鄭芝龍的日本老婆田川鬆、五歲多的長子鄭森、剛出生的次子鄭衛門(曆史上的田川七左衛門)、十歲的女兒已經被明朝使者從日本接到北京城居住兩個月了。
田川鬆剛被接來的時候,在北京城給他們安排的住所裡哭天喊地,不停地抱怨,她本來以為明朝使者是接他們到鄭芝龍身邊的,沒想到是住在明朝北京城裡,和鄭芝龍隔著四千裡,和她原來的期望相差太大。崇禎知道後,派宣化部侍郎張岱去找到她,讓她安分點。在崇禎的指示下,張岱話說得很坦率,明朝派人把他們接到北京城來,用意就是作為人質來控製鄭芝龍的,否則鄭芝龍一年多前還是海上橫行的海盜,朝廷憑什麼就能完全信任他。
她不必沮喪難過,有他們在,朝廷才能對鄭芝龍放心,他們一家人就能真正安全。等過半年,朝廷可以考慮讓她帶著鄭森前去與鄭芝龍團聚,不過幼子和女兒必須繼續留在北京城,等鄭森滿七歲,再回北京城讀書,替換他的姐弟。
隻要鄭芝龍足夠忠心,明朝當然也不會虧待他們母子,會給鄭森最好的教育,成為出色的人才。如果沒有明朝派使者去日本交涉,他們四個人現在還在日本,一樣不能和鄭芝龍團聚,現在何必特彆抱怨?田川鬆聽到這種明確表態後,果然安分了許多。
在福建的鄭芝龍也知道了妻子兒女被朝廷派使者從日本接去了北京城居住,從南居益傳來的消息,並沒有什麼不滿,反而放心了不少。當時橫行海上的海盜不是隻有鄭芝龍一個,鄭芝龍之前的勢力也還沒有到曆史上料羅灣海戰以後的顛峰,在一眾海盜上他並不突出。要招安一個海盜去清剿其他海上勢力朝廷可以有其他選擇,他本來擔心有什麼事情辦不好朝廷會拋棄他,轉而招安其他的海盜。現在知道明朝專門派人去日本接他妻兒當人質控製他,他就知道朝廷確實很重視他,不會被其他海盜取代。
這時在南居益的輔助下,鄭芝龍率領的海上軍事貿易集團實力迅速增長,各種大小戰船、火炮和鐵銃都在製造供應。鄭芝龍已經和李魁奇打了一仗,把李魁奇的力量消滅了大半,之後就要對付楊六、楊七、鐘斌和劉香這些其他的海盜勢力,或者消滅或者吞增強自己的勢力。
本來鄭芝龍擴充實力,還有些擔心,怕引起朝廷官員的責怪,不過南居益事先已經得到了崇禎交底,對鄭芝龍壯大勢力,不僅沒有猜忌,而且還讓地方政府全麵配合輔助,各種人力物力毫不吝嗇。連鄭芝龍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感覺奇怪。
針對鄭芝龍的疑心,南居益也直接告訴了他朝廷的意圖,等鄭芝龍吞並消滅了其他的海盜,實力足夠壯大了以後,就要全力對付盤踞在台灣的紅毛了,把台灣奪下來。鄭芝龍自己就被荷蘭人欺負過,之前還被扣押被迫簽下了三年的貿易協定,本來就想要教訓一下這些紅毛了,知道朝廷是這個意圖以後,鄭芝龍向南居益打包票,他一定會把台灣的紅毛人趕走。
西南方麵,雲南道禦史毛羽健報告,因為朝廷給貴州方麵的軍餉增加,對水西土司的各種封鎖策略也因此得以強化,導致水西叛亂頭子安邦彥窮困至極難以忍受,最後隻能狗急跳牆,還是和曆史上一樣,自己跑出深山窮穀,糾集殘餘勢力,號稱十萬大軍向永寧進攻。
結果被永寧監軍道臣劉可訓、總兵侯良柱從孤城中以永寧軍兵力一萬三千人,擊敗了安邦彥號稱的十萬大軍,擊殺了奢崇明和安邦彥,慕德、阿思落易等也是或死或被抓。剩下的水西土司安位隻是一個小孩子,本來就是安邦彥的傀儡,安邦彥被殺後也投降了。延續了八年的奢安之亂徹底平定。
不過因為戰功認定的問題倒是起了分歧,川貴總督朱燮元上疏辯稱,安邦彥是被許成名的部將趙國璽、雷應乾等人追上斬殺的,不是四川永寧的侯良柱、劉可訓的屬下所殺,現在四川人說貴州將領冒功,他所為總督,卻在究竟是誰殺了叛亂頭子的問題上不能取信於人,感到很憋悶,請求辭職。崇禎也隻能說幾句套話安慰朱燮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