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晚飯,沈飛和王翠翹把新學到的古本《易筋經》和《神足經》分享給楊靈月,和她一起練習。到了二更天才出門去了青石橋邊,隱在了一棵大樹後麵,看到蕭峰已經等在那裡,以沈飛的功力,當然不會被蕭峰發覺。倒是發現橋下河水中早就有一個人藏在裡麵,從呼吸內功判斷正是阿紫。
這時天空中烏雲密布,時不時一條條閃電帶著霹靂雷鳴刺破雲層,過了一會,滂沱的大雷便澆了下來,蕭峰神情木然地站在那裡,任由雨水把自己淋濕。沈飛收斂了氣息,還是沒有一滴雨能落到身上,接近身體一寸就彈開,濺在石板上打出點點裂痕。
等到了三更天,“段正淳”也準時赴約,《笑傲》中方證從藏身房梁上的令狐衝呼吸判斷出他的內功屬性時,少林寺大殿上至少有十幾個人在說話比武,噪音也是極多。沈飛和段正淳和阿朱之前都見過,雖然雷雨聲音大作,還是輕易從腳步和呼吸聽出了這個假段正淳正是阿朱所扮。
“段正淳”承認了三十年來就是他率領中原群雄雲雁門關殺了蕭峰母親,後來又為了遮掩真相,越陷越深。殺害了喬三槐夫婦和玄苦。蕭峰提出打“段正淳”五掌,一掌一命,就在蕭峰挾雷電之威一掌擊出時,沈飛一個瞬移來到兩人中間,蕭峰的掌力就像遇上一堵極柔韌的無形牆壁,化解消散。
這個變故讓兩人都大吃一驚,蕭峰認出了沈飛,說:“沈兄,是你”!
沈飛說:“喬兄,數月不見,究竟出了什麼變故?你怎麼會認為段王爺是帶頭大哥,而且是殺你義父義母和玄苦大師的大仇人?還有,阿朱姑娘,你耍的什麼把戲”?
後麵一句話,是轉頭對“段正淳”說的,同時一股掌風削去了偽裝,露出了阿朱的本來麵目。蕭峰大吃一驚,看著阿朱驚問:“阿朱,怎麼是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朱見事情無法隱瞞,掀開衣服露出自己後背上的“段”字,說出了白天看到段正淳和阮星竹發現阿紫背後的“段”字和身上的金鎖片,一家人相認並且說起還有一個姐姐的事情。
阿朱身上也有“段”字和金鎖片,因此知道自己也是他們的女兒,卻親自查探出段正淳就是“帶頭大哥”,又無法讓蕭峰放棄報仇,就隻有出此下策了。
這時阿紫也從藏身的青石橋底走了出來,一臉失望說:“我躲在橋底下,本想瞧你和我爹爹打架,哪知你打的竟是我姊姊,可惜出掌被沈飛擋住了,沒看到熱鬨。兩個人嘮嘮叨叨,情話說個不完,我才不愛聽呢”,說著走近身來。
沈飛擴又追問了一句:“喬兄、阿朱姑娘,你們還沒有說是從何得知‘帶頭大哥’是段王爺的?段王爺不過四十出頭,三十年前怎麼可能帶領中原武林群雄前往雁門關呢”?
阿朱聽了沈飛的話,知道另有隱情,又驚又喜,說:“是我假扮白世鏡,去馬夫人那裡套出來的”。
蕭峰大驚,問:“段正淳真有隻有四十出頭?他不是像那個趙錢孫那樣,內力深厚,七十多歲了看上去隻有四十餘歲”?
沈飛說:“不錯。段王爺的幾個兒女都不到二十歲,阿紫姑娘更是隻有十五歲,他怎麼可能年過七十歲呢?馬夫人為人狡詐,她說帶頭大哥是段王爺,在杏子林中她還說過喬兄去他家裡偷取汪劍通遺書,遺落了隨身折扇,喬兄相信嗎”?
蕭峰說:“莫非馬夫人識破了阿朱的偽裝?阿朱假扮白世鏡,連我都看不出破綻,馬夫人與本幫中人往來不多,她是怎麼識破的?還有她和段正淳又有何仇怨,要借我的手殺他?”
沈飛說:“這些就要問馬夫人了。喬兄在杏子林中看到過帶頭大哥書信,應該還記得筆記,那裡有過段王爺早年寫給阮星竹的一首小詞,一看就知道是否同一個人的手筆”。
蕭峰又問:“那我白天問段王爺做了一件於心有愧的大錯事,害得孩子一生孤苦,連自己爹媽是誰也不知,又問他為什麼直到今日,兀自接二連三地再乾惡事,他都一一承認?還說‘天可憐見,今日讓我重見一個當年沒了爹娘的孩子’?”
阿紫在旁邊插嘴了:“我爹和我娘說的是我的事情,當年我爹限於大理國策,不能納妾,我娘生下我們姐妹後隻能一一送人,今天又和我重逢相認了。
可是我爹生性風流,一直改不過來,他要了一個女子,又要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接二連三的荒唐。
白天我爹娘還奇怪,我爹的那些風流荒唐事,連我大伯都不當麵提起,怎麼你卻當麵提出來責問與他,還定約要和他專門相談”?
蕭峰的臉色連連變幻,隱約覺得上了馬夫人的大當,可是還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穩了穩心神後,對沈飛抱拳深施一禮,說:“今天如果不是沈兄仗義出手,蕭某將誤中奸計,親手錯殺摯愛,將抱憾終身,深感沈兄大恩大德。今後如有差遣,蕭峰萬死不辭”。
沈飛說:“喬兄人才難得,當日我夫人就提出過想讓喬兄加入我逍遙派為客卿,可是當時喬兄說急於查訪身世和仇人,行跡匆匆。今天沈某舊事重提,不知喬兄意下如何”?
蕭峰說:“蕭某如今聲名狼籍,已成武林公敵。原本隻想報得大仇後就和阿朱遠離中原,前往塞外牧馬放羊,難得沈兄萍水相逢,還一直信我,拿我當朋友。蕭某絕不敢再拖累沈兄和貴派了”。
沈飛說:“當初我前往聚賢莊一事,已經傳遍武林,早就已經牽連進喬兄的事情裡了,談何拖累?
現在少林寺已經發下武林貼,邀集全武林好手,要在四個月後重陽節聚集少林,商議對付喬兄和我們逍遙派的事情,我們隻有聯手應對了。
隻要喬兄成為逍遙派客卿,不隻是少林派的事情,喬兄的大仇人是誰,我們也可以相助察訪,以免喬兄再單打獨鬥,險些再誤信人言,釀成大錯”。
旁邊阿朱說:“蕭大哥,沈公子說的有理,他如此看重你,熱心相助,你就答應了吧”。
阿紫也幫腔:“逍遙派可厲害了,他說我師父丁春秋也隻是第三代弟子,還是叛徒,化功大夫隻是逍遙派一項神功的皮毛。我今天見到的段譽哥哥本來不會武功,隻拜他夫人為師練了幾個月,現在武功比我師父都厲害得多。
如果能加入逍遙派就不用怕什麼少林寺武林大會了,這樣的好事你還猶豫什麼?可惜今天我想拜師他還不答應,嫌棄我出身星宿派,行事穸荊不擔狄任腋牧瞬趴洗依骱ξ涔Α薄?
蕭峰略一沉默,抱拳說:“如此蕭峰就厚顏答應了”。
沈飛心想終於大功告成了,現在去找段正淳馬上能揭曉他和康敏的關係,不過“燭畔鬢雲有舊盟”那出好戲也就破壞了,於是就說:“喬兄,如今深更半夜、雷雨大作,我們在這裡說話不方便。現在段王爺他們已經睡下了,到了明天再去找他詢問吧。
我也很想知道你和阿朱姑娘這幾個月的經曆,江湖上傳說譚公譚婆、趙錢孫、單正一家、徐長老和智光大師的死都是你所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說說吧。阿紫,如果你好奇,可以跟著我們聽一聽,否則就回去休息吧”。
蕭峰這才察覺現在的環境不妥,阿紫也好奇想知道談論的事情,眾人一起約定回蕭峰和阿朱住的客棧。阿朱之前裝病,蕭峰讓客棧做了參湯喝下休息,本來想報仇之後就回客棧一起去塞外的,出門時讓小二留了門。
路上蕭峰向沈飛說明他已經查明身世,自己姓蕭,沈飛也順勢改稱他蕭兄,這時阿朱忽然說:“沈公子,馬夫人是怎麼識破我假扮的白長老我確實想不通,可是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你是怎麼識破我的,還叫出了我的身份?你能說說嗎?或許從中也能知道我的易容哪裡露出了破綻”。
沈飛一笑,問:“蕭兄練的是少林派最上乘的內功嗎”?
蕭峰說:“算不上最上乘,少林派最上乘的內功上《易筋經》,阿朱雖然偷出來,我們卻看不懂,沒法練,我們聽說在聚賢莊你已經交還少林了。
我恩師玄苦大師當年傳授我的隻是少林派普通內功,和慧字輩僧人修煉的一樣。後來我加入丐幫,又拜汪幫主為師,向宋長老請教,又曆經多年撕殺,武功方成”。
沈飛說:“這就是了,蕭兄天賦異稟,修習並非上乘內功,可是身經百戰,照樣戰力極強。不過練出的內力威力雖大,一些精微奧妙的運用畢竟還有所不如。
上乘內功修煉精深者,除非是麵對武功已達返璞歸真的絕頂高手,僅步腳步、呼吸就能判斷出他人所練的內功屬性和門派。阿朱姑娘,你傍晚假扮蕭兄來向段王爺取消今晚約定時,段世子就已經察覺出你身份不對。
我與夫人之前見過你,更是馬上識穿了你的身份,知道必有蹊蹺,晚上才過來看看,所幸阻止了一件慘事。蕭兄加入了我逍遙派,以後也可以傳授幾門本門內功,或者我們夫妻搜集的其他上乘內功,就能免除再出這種事情了”。
阿朱說:“馬夫人不會有這種精深內功,看來她能識破我假扮的白老長另有原因。多半她隻看穿了白長老是假的,未必知道是誰假扮的”。
回到客棧以後,幾人叫來熱水洗了個澡,換掉了被雨水淋濕的衣服,這才發現沈飛身上居然沒有沾上一滴雨水,想起了路上沈飛說的上乘內功的精微奧妙,心中暗驚,又信了幾分。
之後雙方各自述說經曆,蕭峰和阿朱說起當天離開後,先去雁門關外,發現石壁上的字跡已經全被鏟去,後來逐個找當天在杏子林的人查問誰是“帶頭大哥”,這些人卻一個個離奇死亡,所有線索都斷了,隻是在智光大師那裡知道了自己父親的身份和蕭遠山遺書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