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與君陌路_鏡·朱顏(共2冊)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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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與君陌路(1 / 2)

鏡·朱顏(共2冊)!

第二十章

與君陌路

那一瞬,她隻覺得腿一軟,幾乎當場就跪下了。

如果不是重明死死扯住她的衣角,朱顏幾乎要下意識地拔腿就逃了,然而在最初一刻的驚駭過後,她的腦子恢複了一點知覺,在臉上堆起了一點諂媚的笑,咳嗽了一聲,一點點地蹭過去,便想要好好地求饒道歉。

是的,既然闖了禍、惹惱了師父,總不能縮著頭躲一輩子吧?既然遲早都要過這一關,擇日不如撞日,今日碰見,不如就硬著頭皮過去求饒。

以師父以往對自己的態度,拚著挨一頓打,估計也就好了。

“啊……這位是……”作為心腹,福全自然也知道總督大人最近在深院裡接待了一位貴客,然而對方身份神秘,總督大人從不令仆從進去,此刻他卻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客人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無措,不知道該不該阻攔郡主。

然而,這邊朱顏賠著笑臉剛走到了房間裡,不等想好要怎麼說,時影卻從榻上已經站了起來,也不見抬腳,一瞬間已經到了她的麵前。

“師,師父……”朱顏下意識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往後退了一步,然而背後卻靠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再也不能退——她隻覺得背心一冷他……他要乾什麼?這樣沉著臉瞪著她,不會又要打自己吧?

她嚇得心裡一跳,臉色都白了,求助似的看了看旁邊的福全。然而奇怪的是就在這短短刹那間,那個近在咫尺的侍從忽然就從她的視野裡消失了!

朱顏深深吸了一口冷氣,知道師父已經設下了天羅地網,隔絕了周圍的一切,隻能無奈地收回了視線,一咬牙,猛然低下頭,撲通一聲雙膝跪地,用負荊請罪似的態度低頭大聲求饒“師……師父饒命!徒兒知錯了!”

一語出,她屏住呼吸等待回答,心裡計算著如果師父問她“錯在哪裡”,就立刻回答“對師尊動手,出言不遜,罪該萬死!”

然而耳邊寂靜,竟然沒有聲音。

她以為師父還在生氣,背心一冷,不敢抬頭,連忙又低著頭大聲喊了第二遍“徒兒知錯了!求……求師父原諒!要打要罵,絕不抱怨!”

然而,話音落地,一片寂靜。時影竟還是沒有回答。

朱顏心頭撲通亂跳,感覺全身冷汗湧出,將小衣都浸濕了。她低著頭正在胡思亂想,隻見眼角白影一動,心裡一喜,以為師父要伸手拉她起來。然而抬頭一看,發現那居然是重明飛上來,用喙子扯住她的衣襟拚命拉她起來。神鳥的四隻眼睛看著她,血紅色的瞳子裡滿是焦急。

怎麼了?它是讓自己彆這麼乾嗎?師父……師父為什麼不說話?為了讓師父息怒,她一上來就行了這麼大的禮——要知道離開九嶷山後,她幾乎沒有對任何人再下過跪,哪怕是父王狂怒時要打斷她的腿,她也絕不屈服。此刻她做出了這樣大的犧牲,幾乎是拚著不要臉皮和骨氣了,他難道還不肯原諒她嗎?

朱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沉默的眼睛。

時影站在旁邊,卻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如她所預想的那樣問她“錯在哪裡”,隻是沉默地看著她——那種眼神是如此陌生而鋒利,令朱顏心裡一冷,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害怕。

糟了!師父……師父這次,看來是真的很生氣?

耳邊重明的咕咕聲轉為焦急,用力扯著她,想要把她拉起來。然而時影眉頭微微一皺,袍袖一拂,瞬間將這隻多管閒事的神鳥給掃到一邊,然後走近一步,對著她伸出手來,終於開口說了三個字“還給我。”

朱顏下意識地一哆嗦,結結巴巴地問“什……什麼還給你?”

“玉骨。”時影的聲音冰冷而平靜。

“不要!”朱顏瞬地一驚,往後縮了一下,脫口,“你明明……明明已經送給我了!十三歲那年就送給我了!怎麼還能要回去?”

時影冷冷道“不拿回來,難道還讓你留著它來殺我麼?”

“師……師父!”她震了一下,猛然間明白了他眼神裡的冷意,背後瞬間全是冷汗,結結巴巴,“徒兒……徒兒怎麼敢?”

“嗬,你向來天不怕地不怕,有什麼不敢的?”時影居然冷笑了一聲,語氣平靜,看了一眼她手裡拿著的通緝令,忽然問,“今日你若是沒看到這個東西,此刻見到我,是否就要跳上來為他報仇了?”

他的聲音很淡,卻如靜水深流,讓人心裡發寒。

朱顏愣了一下,竟無言以對——是的,若是淵真的死了,此刻她一看到師父,說不定怒火萬丈,早就衝上去和他拚命了!可是謝天謝地,這一切不都沒有發生嗎?為啥師父老是揪著這個問題不放?

糟了,這回她得怎樣求饒,他才肯放過她呀?!

她哭喪著臉,垂頭喪氣“我……我那天是隨口亂說的!您彆當真。”

“欺師滅祖,這種話也能隨口亂說?”時影的聲色卻不動,語氣依然平靜而鋒利,沒有半分放鬆的跡象,“你那時候是真的想殺了我,對吧?”

“徒兒年紀小,口無遮攔,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千萬彆往心裡去。”朱顏結結巴巴地開口,努力堆起笑臉來,“我哪敢和您動手啊……以徒兒那點微末功夫,還不立刻被師父打趴到地上了?”

“是嗎?”他看了她一眼,似乎立刻洞察了她近日的改變,淡淡說道,“不必太過謙虛。你進步很快,以現在的能力,和我動手至少也能撐一刻鐘吧……如果掌握了玉骨的真髓,甚至可以和我鬥上一場。隻可惜……”

他手指微微一動,朱顏忽地覺得頭上一動,玉骨竟然“刷”地一聲從她的發髻裡跳了出來,朝著時影的手心飛去!

“師父!”她驚呼了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上去,一把抓住了玉骨,“不要!”

還好,她這一抓還抓住了玉骨的尾巴。那支簪子在她掌心微微跳躍,似乎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著,竭力想要掙脫。她用儘全力用兩隻手死死地握住玉骨,和那一股力量抗衡著,一時間竟然都沒有辦法開口說上一句求饒的話。

然而,這一場短暫的拔河,最終還是以她的失敗而告終。

當身體裡力氣枯竭的瞬間,“刷”的一聲,玉骨如同箭一樣從她掌中飛去,回到了時影的手中——晶瑩剔透的尖端上還沾染了一絲殷紅,那是從她掌心飛出時割破的痕跡。

那一絲血沁入玉骨,轉眼間消失無痕。

時影低頭看著手裡的這一支簪子,眼神複雜,沉默無語——原來,轉眼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

在她離開九嶷神廟的時候,他送了她這一支簪子,為她挽起了一頭長發。銅鏡裡她的眼眸清澈,神情卻懵懂,對於這個禮物的珍貴並沒有太多的清晰了解。

這支簪子流傳自遠古,從白薇皇後開始,便在空桑皇後發上世代相傳。母親去世後,父王拿走了她手指上的後土神戒,也褫奪了她的身份,然而這支簪子卻被保留了下來。那是母親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他曾經將它鄭重托付給了她,一並托付的,還有心中最珍貴的東西。可是時隔多年,事過境遷,到最後,卻發現原來一切隻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多麼可笑,多麼愚蠢啊……

他沒有說話,隻是收回了這支簪子,在手心默默握緊,就如同握緊了一顆無聲無息中碎裂的心。

“師父!”朱顏踉蹌著跌倒在地上,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心裡不由自主地往下沉——是的,那種沉默,甚至比發怒時更嚇人!

他看了她一眼,腳步一動,便想要離開。那一眼令朱顏打了個寒戰,連站起來都忘了,連滾帶爬地撲過去,在地上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失聲道“師父!你……你不會就這樣不要我了吧?”

他似乎也被這句話震了一下,低下頭看著她——她倒是乖覺,不用他開口,就猜測到了他此刻忽然下定的決心。

“是我不好!千錯萬錯都是徒兒的錯!”聽到他沒有否認,朱顏心頭更害怕,聲音都有些發抖,“您要是生氣,就狠狠地責打徒兒好了,我一定一聲痛都不喊!可……可千萬彆這樣不要我了啊……”

時影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往後退了一步。朱顏死死抓著他的白袍下擺,怎麼也不肯鬆手,居然整個人在地上被拖得往前了一步。

“放手。”他終於開了口,語氣冰冷,“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不!不放!”她被拖著,在地上死死抓住他的衣服,披頭散發,狼狽萬分,卻怎麼也不肯放手,“師父不原諒,我就不放手!就……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起來!反正……反正你也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剛開始她隻是橫了一條心耍賴,可說到最後卻動了真感情,語氣哽咽,眼眶都紅了。時影看得她這種狼狽的樣子,眼神略微有一點點波動,語氣依舊冷淡“哭什麼?我可沒有這種欺師滅祖的徒弟——給我站起來!”

朱顏一向了解師父的脾氣,知道他心裡鬆動,連忙一邊順勢站起,一邊賠笑“師父說哪裡的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給徒兒十個膽子,也不敢欺師滅祖啊!”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時影微微一震,眼神忽然又變得森冷而嚴厲。

她心裡一個咯噔,不知道這話又是哪兒不對了,腦子飛快地轉著,剛要說什麼,卻見師父一振衣襟,眼前白光一閃,“刷”的一聲,她手裡一輕,整個人跌到了地上,摔了個嘴啃泥。

艱難地抬起頭,看到師父手裡握著的是玉骨——玉骨切過之處,衣襟下擺齊齊斷裂!朱顏握著那半幅衣襟,不由得蒙了一下,脫口道“師父……你、你乾嗎?不會是要和我割袍絕交的意思吧?”

頓了頓,連忙堆起一臉的笑“師父肯定舍不得的,是不是?”

“少給我嘻嘻哈哈!”時影看著她,語聲竟是少見的嚴厲,帶著嚴霜,一字一句,“你現在敢和我這麼嬉皮笑臉地說話,隻不過是仗著我沒真的殺那個鮫人而已——不要笑得太早了。你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告訴你,那個鮫人,我是殺定了!”

“師父!”朱顏倒吸了一口冷氣,猛然跳了起來,“你說真的?”

“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時影看著臉色煞白的弟子,冷冷道,“這些日子我吩咐葉城總督封城搜人,就是為了找他。複國軍被全數圍在城南,負隅頑抗,已經撐不了幾天了。”

“什麼?白風麟封城,原來……原來是你指使的?”朱顏越聽心越往下沉,忍不住一跺腳,失聲道,“你、你為什麼非要殺淵啊?你們兩個素不相識,到底有什麼仇什麼怨?”

“……”時影停了一下,眼神複雜地變幻,最終隻是冷冷回答,“止淵是複國軍的逆首,於公於私,都是必殺之人!”

“可是,師父你不過是個神官而已啊!出家人不是不問國事的嗎?”朱顏一急之下忘了要說得委婉,幾乎衝口而出,“這是帝君六王和驍騎軍才該管的事,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時影看了看氣急敗壞的弟子,嘴角忽然浮現出了一絲冷笑,問“怎麼,你這麼想知道原因?如果我有正當的原因,你就不會有異議了嗎?”

“這……”朱顏遲疑了一下,立刻點頭,“是!”

“那好,我就告訴你,讓你心服口服。”時影看著她,屈起了第一根手指,一字一句,“第一,身為北冕帝的嫡長子,身負帝王之血,雲荒上的所有事情,當然跟我都有關係!”

朱顏大吃一驚,如同被雷劈了一樣,結結巴巴“什麼?你……你是帝君的兒子?!”

沒有顧得上她的吃驚,時影隻是繼續淡淡地說了下去“第二,我之所以針對複國軍,是因為我和大司命都預見到了空桑的國祚不久,大難將臨——而那一場滅亡整個空桑的災禍,將會是由鮫人一族帶來!”

“什……什麼?”朱顏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時影深深看著目瞪口呆的弟子,依舊波瀾不驚,淡淡問,“現在,你覺得我要殺那個人,有足夠理由了嗎?”

朱顏愣在了那裡,半晌沒有說話。

“真……真的嗎?”過了許久,她終於吃力地吐出了一句話,“你……你是皇子?鮫人會讓我們亡國?會不會……會不會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啊?”

時影皺了皺眉頭“你是說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

“兩個都是!對了!這麼說來,你娘……你娘難道是白嫣皇後?”她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摸了摸頭發,失聲道,“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原來如此!難怪……”她在頭頂摸了一個空,回過神來,指著他手心裡的玉骨,顫聲“難怪你會有這個東西!”

“我從沒打算要瞞著你,”時影無聲皺眉,握緊了那支簪子,“我以為你看到玉骨該早就知道了——原來你的遲鈍還是超出我的想象。”

“……”朱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晶瑩剔透的簪子,如同一樹冰雪琉璃——那是遠古白薇皇後的遺物,從來隻在帝都的王室裡傳承。如果師父不是帝王之血的嫡係傳人,又怎麼會有這麼珍貴的東西?那麼簡單的問題,粗枝大葉的她居然一直沒想到!而父王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對師父這樣敬畏有加。

可是這些大人,為什麼一直都瞞著自己?

“那……那第二個問題呢?”她急急地問,“鮫人會滅亡空桑?不可能!”

時影蹙眉,語氣嚴峻“你覺得我會看錯?”

“……”師父語氣一嚴肅,朱顏頓時不敢回答了,然而很快又意識到如果默認這一點,基本就等於默認了師父可以殺掉淵,立刻又叫了起來,“不可能!鮫人……鮫人怎麼可能滅亡我們空桑!他們哪裡有這個能力?”

“現在還沒有,但再過七十年,就會有了。”時影的聲音冷酷而平靜,“鮫人眼下還不能成氣候,隻不過是因為千百年來,始終沒有一個繼承海皇血脈的人出現,群龍無首而已——可是,他們中的皇,如今已經降臨在這個世上了。”

“什麼?!”朱顏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不可能!星尊大帝不是把最後一任海皇給殺了嗎?海皇的血脈在七千年前早就中斷了!”

時影點了點頭“是。星尊帝是殺了最後一任海皇純煌,並且將他唯一的同胞姊妹雅燃封印在了自己的地宮——但是,海皇的血脈,卻並沒有因此而斷絕。”

“怎麼可能?”她不敢相信,“人都死光了!”

“鮫人的血脈和力量傳承,和我們陸地上的人類是不一樣的。”時影並沒有嘲笑她的見識淺薄,隻是語氣淡淡的,“他們的血脈,可以在間隔了一代人、甚至幾代人之後,驟然重返這個世間。”

朱顏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時影這一次非常有耐心地解釋了下去“海皇純煌在死之前,可以在某處留下自己的血,讓力量得以封存。在時隔多年之後再化為肉胎著床,從而讓中斷的血脈再延續下去。”

這一次朱顏沒有被繞暈,脫口道“那……那不就是隔世生子嗎?”

“是。”時影難得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

“怎麼可能!”她叫起來了,“有這種術法嗎?”

“這不是術法,隻是天道。”時影語氣平靜,“鮫人和人不同。造化神奇,六合之間,萬物千變萬化——我以前是不是跟你講過‘六合四生’麼?六合之間,萬物一共有四種誕生的方式,記得是哪四生嗎?”

“啊……”她沒料到忽然間又被抽查功課,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地道,“濕生、胎生、卵生和……和化生?”

她居然又蒙對了。時影點了點頭“天地之間,螻蟻濕生、人類胎生、翼族卵生,而極少數力量強大的神靈,比如龍神,則可以化生——唯獨鮫人,既可以胎生,也可以化生。隻不過能化生的鮫人非常少,除非強大如海皇。”

“什麼?”朱顏睜大了眼睛,“你是說……最後一任海皇在滅國被殺之前,秘密保存了自己的血脈,再用化生之法讓後裔返回世間?”

“這就是鮫人中所謂‘海皇歸來’的傳說。”時影頷首,居然全盤認可了她的話,“七千年前,當星尊帝帶領大軍殺入碧落海時,純煌自知滅族大難迫在眉睫,便在迎戰前夕,將自己的一滴血保存在了明珠裡,由哀塔女祭司溟火守護——而海國滅亡之後,星尊帝殺了海皇,卻沒有在哀塔裡找到那位女祭司,也沒有找到那一縷血脈。”

朱顏愣了一下“那……當時為什麼沒有繼續找下去?”

時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是否要繼續說下去,最終還是說道“因為,當時白薇皇後已經生完了皇子,重返朝堂,得知了海國被星尊帝屠滅的消息,盛怒之下與丈夫拔劍決裂——雲荒內戰由此爆發,星尊帝已經沒有精力繼續尋覓海皇的血脈。”

“白……白薇皇後和星尊帝決裂?怎麼可能!”朱顏脫口喃喃道,“不是都說他們兩個是最恩愛的帝後嗎?《六合書》上明明說,白薇皇後是因為高齡產子,死於……對,死於難產!”

時影沉默著,沒有說話。

朱顏看到他沒有否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嘀咕道“你一定是騙我的對吧?彆欺負我史書念得少啊……還繞那麼大一個圈子……”

時影微微皺起了眉頭,歎了口氣“你錯了。後世所能看到的《六合書》,其實不過是史官按照帝君意圖修改過的贗品而已,有很多事,並沒有被真實地記錄下來。”

“啊?”她愣住了,“什……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和其他雲荒大部分人一樣,你所知道的曆史,都是假的!”九嶷山的大神官頓了一下,語音嚴厲,“唯一的真實版本,被保留在紫宸殿的藏書閣,隻供皇室成員翻閱。”

“真的嗎?那你怎麼又會知道……”她愕然脫口,轉瞬又想起師父的真實身份,愣了一下——是了,他當然會知道,他是帝君的嫡長子,身負空桑最純粹的帝王之血!

那一瞬,眼前這個人似乎忽然就陌生了,極近,卻又極遠。

是的,在童年時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對那個在空穀裡苦修的白衣少年的身份一無所知。現在想起來,那個孤獨的少年能夠在那種禁忌之地裡來去自如,必然是有著極其特殊的身份吧?在她十三歲那年,他們在蒼梧之淵遇險,幾乎送命——那時候,她背著他攀出絕境,一路踉蹌奔逃,匆促之中甚至來不及想一下到底為什麼會有人要殺害這樣一個與世無爭的少年神官?

可他實際身份之尊榮,最後卻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但既然他是皇後嫡出的嫡長子,又為什麼會自幼離開帝都,獨自在深山空穀裡苦修呢?在懵懵懂懂中長大的她,對身邊的這個人居然從未真正地了解。

“內戰結束後,毗陵王朝的幾位帝君也曾經派出戰船,在七海上搜索海皇之血的下落,有一度甚至差點擒獲了溟火女祭,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時影的聲音低沉而悠遠,如同從時間另一端傳來,“如今,海國已經滅亡了七千年,海皇的血脈似乎真的斷絕了——直到五年前,我忽然在碧落海上看到了那一片虛無的歸邪!”

“歸邪?”朱顏愣了一下。

“是啊。似星非星,似雲非雲,介於虛實和有無之間。”時影忽然轉頭看著她,又問,“歸邪在星相裡代表什麼?”

沒想到又被冷不丁考了一道題,她下意識結結巴巴地回答“歸……歸國者?”

今天運氣真是一流,雖然是大著膽子亂猜,這一回居然又答對了。時影點了點頭,低聲道“歸邪見,必有歸國者。而那一片歸邪,是從碧落海深處升起的!所以,歸邪升起,代表著沉睡在海底千年的亡者,即將歸來!”

“……”朱顏倒吸了一口冷氣,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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