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萬歲！
目送李言靖離開，黃劭夕疑惑的向旁邊的丞相問道“靖王要離京就藩？此事我一點都不曾知曉。”
“確無此事，靖王殿下這是在向我們提要求呢。”
黃劭夕先是皺眉，後又一副明白了的樣子，“他一無陛下的寵愛，二無強援，三無嫡係，母妃更是因惹怒陛下而亡，此先還傳出陛下要削其王爵之風言，隻是不知道被靖王用什麼手段平息了……無心爭位，早日離京也是好事。”
徐詢知長歎一聲“真若是如此，那便好了。”
“不是嗎？”
“你覺得，靖王那麼早知曉北伐戰敗的訊息，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
“這……臣下委實不知。”
“北伐之訊息，往日都是前線專人專線，報於大都督府與兵部。前線事發，神京城這裡少說也要五日之後才能知曉。可在當日晚間，靖王就將訊息告知於你。能有如此迅捷的渠道，整個神京城上下，除了那三衛之外，還能有何處呢？”
所謂三衛，是大魏朝的三大特務機構，大內行廠、中庭密衛、錦衣衛。
這三者的關係，是個品字形。
中庭密衛專職特大要案。像是查處謀反、貪腐，肅清江湖勢力……這些都是密衛在乾。
錦衣衛則掌管刑獄，有巡察緝捕之權，同時也負責收集軍情、策反敵將之職責。
而大內行廠，則負責監察密衛、錦衣衛，是否與官員勾連，是否稱職。但有時候，內衛也會直接到外麵去辦事。
可以說密衛對內，錦衣衛內外皆管，內衛則管他們兩個。
這三大特務機關很多權責是有重疊的，並且同時都直接向皇帝負責，不為官員所轄製。他們有不經過司法機構，可自行緝捕、審訊、處決之權力。
又因內廠對另外兩衛，有監管之權，就讓趙正清這位內廠提督，同時能夠指使密衛與錦衣衛。密衛指揮使、錦衣衛指揮使，全都聽他的。
趙正清這位大宦官，權勢滔天。
他自小就服侍隆慶皇帝長大，關係密切。在當今天子登基後，他執掌三衛，從不結交外廷，擺出一副我隻聽皇命辦事的樣子，所以也深得隆慶皇帝的信任。
但也正因如此，黃劭夕此前一時之間沒有想到，靖王的跟腳，竟然是在三衛、在趙正清那邊。
“三衛有特殊寶物，可千裡傳信？這倒不是不可能，但要說靖王得到了三衛的支持，卻有些出乎意料了。那趙閹雖然心狠手辣，但素來算是有分寸，怎又會牽扯入諸王爭嫡之事呢？”
“靖王不爭嫡，想離京就藩。”徐詢知提醒道。
黃劭夕苦思了好一會兒，恍然大悟“趙閹是在布局將來？他覺得神京城未來恐有大變？需提前在外部，下注藩王？而靖王無力爭位，乾脆就離京就藩，經略地方，天下平安則無事發生，算是趙閹隨手的一步閒棋；若是真有天變之時，或許就能起大用？”
說到最後，黃劭夕的麵色竟然有些惶恐起來，繼續問道“難不成，那趙閹竟然會覺得天下將有大變？連他都對安定天下沒有信心嗎？”
徐詢知微微搖頭“趙正清怎麼想，老夫也摸不清。隻是，有老夫在，絕不會讓大魏江山動蕩不堪的。”
這是徐詢知多年以來的誌向。
“那……方才靖王隱約提及就藩之事，想要讓丞相幫他去提早離京就藩，您有何打算？”
徐詢知沒有答話。
……
李言靖可沒想到，瓶鳳樓裡那位當朝丞相，想象力那麼豐富，竟然把自己和內廠提督趙正清給混在一起說了，甚至都想到天下大亂那一步去了。
可我真沒有後台啊！
什麼經略地方，靜待天下有變……對不起，沒想過。我隻想離開神京城，找個地方好好修煉，等金手指多刷出點獎勵來，練到天下無敵再出山。
關於提早離京就藩之事，李言靖並沒有從徐相口中得到確切的答複。他不確定，這位大佬會不會幫忙，但為求保險，他還得想想彆的辦法。
決定他能不能提早去往自己的封地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爹，隆慶皇帝本人。
徐詢知是丞相沒錯，但他也決定不了這種事情。幫不幫忙什麼的，無非是通過各種手段影響一下隆慶的決定。
但先前削爵、殺母之事，始終是李言靖心裡的一根刺。
一方麵，這是前身之執念，他因此懼憤而亡；另一方麵，這也切實威脅到了李言靖自己的安全。
若是被廢，那不隻是丟個親王爵位而已。真要如此，自己成個平民，去逍遙自在也不是不行。但自古以來，皇子被削爵關進宗人府幽禁的下場，大多都不能善終，莫名其妙沒幾年就死在牢裡了，李言靖可不想要這個結局。
儘管現在因為北伐之事，朝廷上層焦頭爛額，之前風傳的消息也沒了下文，但始終是個隱患，他生怕等過段時間，北伐風頭過去之後，隆慶帝又想起了削爵的事情，到時候可就沒啥好法子轉移注意力了。
越想，他覺得這事兒越得弄清楚一點。
再怎麼說，也是真的親兒子，隆慶為什麼會有削他王爵的打算？這個想法又到底有多堅定？
真要到事不可為的地步，抓緊趁著還沒大禍臨頭，潛逃跑路也是個法子。
但那是最後一步。
查這件事情，李言靖自己是不太方便的。不過，他也有個很合適的人選。
擔當內衛、又是太監、長期在宮廷內外活動的趙非關，很合適做這件事。
不像是中庭密衛和錦衣衛在全國各州郡都有地方分部，內衛僅在神京有。他們可以比較輕鬆的出入宮廷，內衛的核心辦事處乾脆就是在皇宮之內的，他們同時也擔負著保衛皇宮的職責。
像是趙非關，回京之後，就一直在宮內呆著，有自己的小房間，並且由於他是趙正清的義子，在宮廷內的活動還挺自由的。
雖然隻是相對自由，但這也是李言靖能找到的、最合適幫他調查這件事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