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波特的二層小木樓。
月色朦朧如薄紗，穿過二樓緊閉木窗的木板縫隙，落在波特爬滿皺紋的臉上。
往常，他入夜就上床休息了，可今天怎麼也睡不著。
張牧離開後，他一言不發地坐在灶台前，盯著，盯著。
眼神裡，三分疑惑，三分驚訝，三分欣喜，還有一分濕潤。
忍不住，波特再次抬手撫摸灶台的表麵，他已經記不清重複了多少次這個動作。
鋼製的輕薄外殼是冰涼觸感，摸上去絲滑至極。
“工具。
不是神明的恩賜，而是人類自己創造的物件，多麼美麗，動人。”
一件普通的家用廚具，波特卻像看著自己逝去多年的愛人，怎麼也不願挪開眼。
換做張牧，是無法理解波特心情的。
人類、亞人、精靈、龍族等等，看起來都在大陸上欣欣向榮的繁衍，在神明的規則下生息。
但波特偶然得到一本魔法筆記後明白，神明的恩賜，絕非沒有代價，這代價的份量，可能沉重到人類無法承擔。
“神明不可視，教會領神諭代行大陸。”
“教會……”
昏暗的房間內，波特低聲的呢喃逐漸消散。
……
清晨。
張牧伸著懶腰爬起床洗漱。
許是修習了魔力的緣故，最近他感覺身體和精神狀態出奇的好。
收拾完，站在洗手盆前，看著牆麵鏡子裡的自己。
相貌變化不大，主要是皮膚變得更白，氣質愈發深邃。
這麼出門怕是要出事。
在臥室床頭櫃裡摸了個口罩戴上，然後才推開屋門。
打了輛車一路來到兩人的“老地方”。
還是那幾個菜。
沒一會，葉銘帶著風進來。
大概餓了，他坐下就吃，邊問“什麼奇怪的植物？”
張牧嚼著一塊流油的五花肉，把包了一層保鮮膜的草藥從兜裡拿出來，放在兩人中間的桌上。
“你先看看。”
似乎是並未抱太大希望，葉銘連右手筷子都沒放下，單獨一隻左手艱難地拆著保鮮膜。
張牧見狀，伸手幫他按著。
“喲，有點意思。”
保鮮膜撕開大半，露出草藥一抹葉片，葉銘來了興致。
把筷子往碗上架著，兩手一塊忙活，很快就扯下保鮮膜。
草藥躺在桌麵。株高30厘米左右，根係呈現白色，葉片深紫，三角狀，有白色的細短絨毛。
仔細打量一會，葉銘捏著下巴不自覺嘀咕“看著像薺菜，但薺菜葉子是綠的。”
“有人潑色素了？”
“不可能。”張牧搖搖頭，“如果是城市裡麵看見，我就不會專門拔了帶回來。”
“那山裡鳥都不拉屎，人隻有大貓小貓兩三隻，還都是老人家，誰閒的上山給薺菜潑色素。”
“恩……”葉銘盯著看會，拿起草藥起身往外走，“肉眼看不出來問題，我去實驗室用儀器檢測，切片沒事吧？”
“撿的東西，隨便切，哎，把飯吃完再走啊？”
“不了，等會被老東西撞見我出來吃飯，又得找我麻煩。”
“出來吃飯也能找你麻煩？”
“欲加之罪。”
人已走遠，聲音緩緩飄來。
目的達到，張牧也不在這墨跡，結賬回家，開傳送門，一步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