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吧,隻要我沒事。”鐘君瑤戴上墨鏡,打了個轉向燈,將車開上主路,“就你爸那種不靠譜的人,我當時生你弟弟的時候他都忘了,還在公司工作,你還指望他來給你開家長會?”
明杳笑著應了一聲,心裡想得卻是媽媽你和爸爸就半斤八兩而已。
雖然媽媽現在答應得這麼爽快,但誰知道她那天有沒有空——要麼正好去了巴黎或者塞舌爾度假,要麼就是在韓國或者日本剛做完手術,根本見不了人。
這麼多年,明杳早就習慣了。
所以,就算鐘君瑤這麼說,她的耳朵依然聽一半過一半,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到心裡。
這一晚,明杳的心情很是不錯。
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是個喜歡黏著母親的小孩。她記得小時候明誌遠工作忙不在家的時候,都是媽媽給她讀睡前故事,媽媽帶她去遊樂園玩,生病了也是媽媽帶自己去醫院。
但是這樣的生活,卻在父母離婚之後再也沒有過了。
離婚後的鐘君瑤,和離婚前那個在家相夫教子的她相比,似乎漸行漸遠。有時候明杳會很懷念之前那個顧家的媽媽,但是隨著年齡的長大,她越來越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她懷念的那個媽媽,不是媽媽懷念的那個自己。
現在的狀態,才是媽媽更喜歡的吧。
她隻是媽媽的女兒,並沒有什麼資格左右太多媽媽的想法。如果媽媽覺得這樣的自己活著更輕鬆自在,那麼她尊重她的選擇。
明昀年紀雖小,但是在姐姐的影響之下,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在很多個偶然發生的瞬間,姐弟倆還是會羨慕彆人家的父母,陪伴孩子成長,陪伴他們經曆每一個人生的重要時刻。
但也隻是想想而已。
畢竟,他們心裡很清楚地知道,那是自己觸不可及的生活。
既然得不到,也沒必要執著擁有。
到家之後,麵對黑漆漆的空蕩房間,明杳早就習以為常。
她照常學習完洗漱上床睡覺,睡前看了一眼手機,卻意外發現一條來自臭屁的消息——
睡了沒。
明杳打了一個?過去。
臭屁明天有空?
明杳沒空,學習,乾嘛。
臭屁那就是有空。
明杳?看不懂人話?
臭屁我明天有個比賽,等會兒把地址發你。
明杳關我屁事。
臭屁這就是你道歉的態度?
明杳……不是啊,我向你道歉和這個有什麼關係。
臭屁明天是線下賽,要找人撐場。
明杳你讓我去幫你撐場?沒人了?
——拜托,你不是一呼百應的池神嗎,還差我這麼一個小叼毛?
手機那頭,池嘉讓懶懶靠在床頭,看著明杳發過來的這條消息。
回信的那個光標在亮瑩瑩的屏幕上跳動著。兩分鐘都過去了,他還沒回她。
池嘉讓的指尖遲疑著,在刪刪改改。
因為你比較重要。
因為你是我同桌。
因為我想讓你來。
因為……
因為了半天,池嘉讓卻最終隻發了三個字過去。
幫個忙。
消息發出去的一瞬間,池嘉讓像是鬆了口氣,迅速關了頁麵,將手機扔到旁邊的枕頭上。
手機倒扣著,看不見屏幕亮滅,也不能第一時間看到對方的消息。
池嘉讓關了床頭燈,在黑暗中躺下,背對著手機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動不動的池大少爺忽然又把眼睛睜開了。
就著窗外斜斜投射進來的暗昧月色,他反折手腕,精準地摸到自己身後的手機,按亮屏幕。
桌麵顯示,短信箱在半個多小時前就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池嘉讓的拇指在鍵上頓了頓,隨後點了進去。
明杳ok。
大概是深夜作祟,讓人大腦的反應有些慢。
池嘉讓足足愣了三秒才明白過來,明杳這就算是答應了自己的要求。
手機熒白色的簇簇光線裡,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唇角微微抿起,極輕極輕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