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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想念 久旱逢甘霖(1 / 2)

手拿甜文女主劇本!

鄧老先生一口鬱結之氣壓在胸膛之中,險些沒有出來。

雖然從昨天明茶晚上找沈淮與起就覺著有些不對勁,但老先生仍舊認為沈淮與是個正人君子,再加上輩分差異,應當不會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吧?

真要是說起來,鄧老先生自己心裡麵也直打鼓。

剛才鄧言深找他一通亂扯,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再到今天天真熱啊哈哈哈這樣的廢話,鄧老先生皺著眉頭聽他廢話輸出幾分鐘,終於忍無可忍賞了自己這腦子不太好的孫子一拐杖,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沒事找事想吃屁,拄著拐杖出門,一樓尋不見杜明茶的蹤影,心裡麵那股不好的念頭又繼續騰騰而起了。

鄧老先生一邊在心裡恨鐵不成鋼地暗暗罵著鄧言深不爭氣,一邊推開沈淮與臥室門——

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畫麵。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昨天還被他熱情叫著弟弟、被他認為是能護住明茶的沈淮與,正居高臨下地壓在杜明茶身上。

膝蓋壓著腿,手按住手腕,還在說什麼要她叫“哥哥”?

鄧老先生頭腦一下子炸開了。

他拄著拐杖,厲聲嗬斥沈淮與,誰知沈淮與非但沒有動,反倒心平氣和地扶著他。

杜明茶長這麼大第一次遇到和男人親親熱熱被家中長輩看到,從床上坐起來,將裙擺往下放好,臉一陣紅一陣白,有點尷尬。

惹得鄧老先生更氣了。

鄧老先生劈頭蓋臉地質問沈淮與“你都多大了還好意思讓明茶叫你哥哥?我叫你一聲哥哥行不行?”

沈淮與說“爺爺,您消消氣。”

鄧老先生痛心疾首“我想著你和外人他不一樣啊,淮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啊,你怎麼能乾這種禽獸的事呢?我讓你照顧人你給我照顧到哪兒去了?”

他氣的要昏了頭,拄著拐杖往後退幾步,揚著拐杖要朝沈淮與身上招呼,被杜明茶急切一聲“爺爺”攔住了。

“爺爺,”杜明茶擋在沈淮與麵前,伸出胳膊攔住,“您先彆打,咱們好好聊聊,行嗎?”

“明茶,你還小啊,”鄧老先生一提到這件事就心痛,“你說咱們挑什麼樣的不行呢?你同學裡麵沒有合適的嗎?你找一個年紀比你哥還大、輩分快比我長的人做什麼呢?”

雖然一直隱隱有預感,但親眼看到的衝擊力對一位老人家來說還是太傷太傷了。

沈淮與按住杜明茶的手,想要將她拉到身後。

鄧老先生一個激靈“姓沈的!你鬆開我們家明茶!”

昨天還一口一個淮與,今天就成了姓沈的。

指不定明天就變成了沈狗。

杜明茶安撫地拍了拍沈淮與的手背,她走到鄧老先生麵前,柔聲說“您信不過彆人,難道連自己親生孫女也信不過嗎?”

“我不是信不過你,”鄧老先生略有疲憊,沉痛開口,“我是信不過沈淮與下半身那條——”

意識到不應該在乖乖孫女麵前說這種話,他及時刹住車,生生把下麵幾個詞又咽下去。

“我早該想起來,”鄧老先生仔細回想,從杜明茶那天發燒住院、到沈淮與主動幫明茶解決春晚問題……再到這麼兩天,杜明茶失聯時候和沈淮與在一起,他盯著沈淮與,意識到什麼,冷哼一聲,“虎父無犬子啊。”

哦不。

從沈從蘊那時候請吃飯的時候,他就該意識到不對勁。

沈家小輩這麼多,究竟是誰才能勞動沈從蘊出麵?

杜明茶說“他對我挺好的。”

“你要是圖他長得帥、圖他有錢還行,”鄧老先生苦口婆心,“明茶啊,你圖什麼也不能圖一個他對你好哇!男人也就剛追人的時候對你好點……他對你好能給你刮痧?你腿上那怎麼弄的?”

一提到這裡,杜明茶理不直氣也不壯了。

老老實實低頭聽訓。

老先生猛然轉身,盯著沈淮與“你就是那刮痧板吧?”

沈淮與難得見杜明茶這樣吃癟,他隻微笑著示意老先生往外麵走,做了個手勢“咱們聊一聊?”

鄧老先生說“我和你能有什麼聊——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的眼睛。”

他沉著臉“你和你父親一樣?”

沈淮與沒承認也沒沒有否認,仍舊一派從容不迫。

想到那個有些可怕的猜測,再想到當初沈從鶴為了得到白靜吟不惜連自己弟弟的基業也打壓——

鄧老先生手中的拐杖重重搗在地上“那就聊聊。”

杜明茶並沒有被允許加入這場聊天,她有些心神不寧,總覺著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雖然事情關係到她,但鄧老先生的態度很明確,不允許她旁聽。

這倒不是什麼輕視,老人家畢竟有什麼苦衷顧慮,他那些念頭,是斷然不能向幼輩提起的。

杜明茶忐忑不安地回了自己房間。

下樓時遇到鄧言深,對方看杜明茶神色古怪,心知多半是惹上事了,無奈攤手,壓低聲音“我沒有辦法,明茶,你也知道爺爺那脾氣,我實在扛不住哇。”

“沒事,”杜明茶說,“反正遲早都要這樣。”

她已經平靜下來了。

唯一不平靜的,還是她和沈淮與這尷尬的關係。

要是真的彼此心意相通,正式確認關係倒也好說,但問題在於杜明茶和沈淮與兩人誰都沒有把話說透,現在還在博弈中——

沈淮與並不認為對她是過度保護,他甚至還能舉出前幾天杜明茶被跟蹤的實例來證明他是對的。

的確,近一周以來,杜明茶的確發現自己居住街區上的警察明顯多起來。當時薩拉太太還驚訝地感慨一下,還以為是今年稅收不錯,警局多招聘了些人手。

如今看來,不是今年稅收不錯,是沈淮與給的價碼不錯。

杜明茶喝不慣這邊的茶,至今也不能入鄉隨俗地去水龍頭處接涼水喝。

她找到一把精巧的水壺,仔細讀懂上麵的法語說明書,仔細燒熱水喝。

熱水煮開的時候,會有咕嚕咕嚕冒個不停的聲音。樓上沈淮與和爺爺的談判聲隱約傳來,杜明茶閉了閉眼睛,手指搭在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這裡溜出去了。

白色的蕾絲窗簾拉開,風吹動外麵的薔薇花枝搖曳生姿,翩翩若隨風起舞。杜明茶忍不住靠近,隔著窗戶,微微伸手,閉上眼睛,感受到陽光灑落手指的溫暖。

今天的巴黎放晴了。

等熱水煮開,樓上的談話也終於暫時告一段落。

杜明茶站起來,仰臉,向雕刻著山茶花的欄杆上望。

先看到等老爺子腿腳有些不便地下樓,在沈淮與的攙扶下,他仍舊雖然沒有笑,但臉色已經不似方才那樣嚴肅。

杜明茶已經將杯子洗乾淨,俯身仔細給幾人分好,笑盈盈讓開,脆生生地叫“爺爺。”

“哼,”鄧老先生重重用拐杖搗了一下地,“要不是看你覺著好……”

剩下的話不願意說了,他隻告訴杜明茶“趕緊收拾東西,一會跟我走。”

杜明茶正伸手去拿茶盞,聽他這樣講,頓住“去哪兒?”

“換個地兒,你可不能再在這狼窩裡住下去了,”鄧老先生說,“真當我在這兒找不到幾個認識的人?咱們家的女孩,還沒有婚前就住男方家裡的!”

他這話說的雄赳赳氣昂昂,杜明茶也隻能聽從。

畢竟他是自己唯一血緣最近的人了。

更何況,鄧老先生心臟不好,杜明茶也不想刺激他、加重老人家心臟運作負擔。

沈淮與隻站在樓梯上,看著杜明茶,麵上仍有微笑“去吧,聽你爺爺的。”

鄧老先生轉身“不用你在這裡說,我們明茶當然聽我的。”

他不爽杜明茶過度聽從沈淮與的話——倘若沈淮與真是她乾爹就算了,聽就聽了;可重點在於,沈淮與想做那個不懷好意的“乾爹”!

杜明茶沒有拒絕。

鄧老先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車子就停在外麵,鄧言深拿好了證件、以及杜明茶的手機和包。

杜明茶扶鄧老先生上了車,剛剛提裙子坐上去,又聽沈淮與低聲叫她“明茶。”

杜明茶回頭,隔著未關的車門,看到沈淮與正俯身看她。

他隻凝視著她,笑了笑“等我。”

鄧老先生不滿“還和他說什麼呢?明茶,我們走。”

那語氣,大有“皮皮蝦,我們走”的聲勢。

鄧言深坐在副駕駛,老老實實地抱著一堆東西。

他還在認真思索,自己究竟該怎麼稱呼沈淮與。

究竟是“沈二爺”,還是“沈淮與”?現在叫“妹夫”是不是太早了些?

滿腦子奇奇怪怪的念頭,直到聽見身後,鄧老先生用力咳了一聲,命令他“言深,把你那驢耳朵捂起來。”

鄧言深不明就裡,乖乖捂耳朵。

鄧老先生盯著落在玻璃窗上躍動不停的金色陽光,聲音肅穆“明茶,和我說實話,你和沈淮與有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杜明茶“嗯,做了。”

鄧老先生咬牙“這個畜生。”

這個畜生昨天還在那裡一副大義淩然的模樣,保證會照顧好明茶!

鄧老先生又問“有沒有做安全措施?”

杜明茶“嗯。”

她又不傻。

對於杜明茶而言,再喜歡也不會發生婚前就讓自己懷孕這種事情。更何況,她現在還在讀書階段,絕對不可能也不允許會有孩子。

鄧老先生說“看來也不是禽獸的特彆徹底。”

過了一瞬,他又說“以前是他哄著你做的吧?以後就彆這樣了,婚前就做這種事情不好……”

“我沒覺著不好,”杜明茶認真告訴爺爺,“我已經成年了,有了對自己身體的選擇和控製權。爺爺,不瞞您說,我認為您的說法其實有些過於守舊了。在我上初中時候,爸爸和媽媽就教育我,隻要自己不後悔,認真權衡利弊後,想做就做,沒必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鄧老先生說“所以我當初很不看好你父母——”

他不說了。

提到往事,總有萬般愁緒湧上心頭,不得解,無法抒。

“可是我爸爸媽媽過的很快樂,”杜明茶偏了偏臉,“爺爺,您所見到的夫妻中,有多少是真心實意在一起的呢?有多少是因為愛而不是出於利益才湊活相處的呢?爸爸和媽媽極少吵架,偶爾拌嘴生氣也不會提離婚的事情。爸爸會在媽媽過生日前偷偷攢私房錢給媽媽買漂亮的衣服和護膚品,媽媽會在爸爸生日前悄悄接手工活給他買按摩腰的自動按摩儀。”

鄧老先生神色怔忡。

“您可能覺著500多塊的衣服和護膚品廉價到不值得一提,也可能會覺著自動按摩儀沒什麼好稀奇的,”杜明茶笑了笑,“我懂您的心情,也知道您看不上這些廉價的東西,但爺爺,有人給您送過這種價格低廉但心意滿滿的禮物嗎?”

鄧老先生說“彆說了。”

“我對淮與就是這樣,我不怕您聽了笑話,我很喜歡他,是想要為了他而站更高的那種喜歡,”杜明茶朝爺爺笑了下,“我明白您可能覺著我們倆差異太大,不適合在一起。可我想證明這點,爺爺,我這輩子沒求過您什麼,隻開口求您一回,您不要插手我和淮與的事情,好嗎?”

鄧老先生彆過臉。

他沒有看孫女的臉,她眼中的光華璀璨令老人家的心臟微微發痛。

二十多年前。

也是差不多的時候。

鄧扶林脫了衣服,被他結結實實用拐杖抽打了一頓,脊背上全是紅痕。

總共二十下,每一下都到肉,鞭笞的紅豔豔要翻開,有的地方還出了血。

但鄧扶林隻是跪在那裡,一聲不吭,看他的眼睛中堅毅。

“父親,我這輩子沒跪過人,也沒求過人什麼,”鄧扶林說,“現如今隻求你這麼一回,放我和婉玲走吧,她以前過的太苦了,我隻想好好對她。”

鄧老先生不同意,但鄧扶林還是偷偷走了。

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和兩張買車票的前,他什麼都沒帶,和杜婉玲跑到j市,從頭開始。

鄧老先生偷偷看過他。

兒子過的苦啊,一開始找朋友周轉借錢,去j市找工作,那裡又不是帝都,留給他的工作機會並不多,薪酬也少的可憐。

鄧老先生心想兒子吃夠苦頭就會回來,他看著鄧扶林屢屢碰壁,看著鄧扶林後麵辭了工作開小水果超市,慢慢還錢,又搬到遠郊,和杜婉玲在月色下分享一份炒餅做晚餐。

他那從小養尊處優、極度挑食的兒子,為了杜婉玲,能穿有著洗不掉汗漬的衣服,能麵不改色地吃下饅頭和大鹹菜塊做早餐。

鄧扶林始終沒有回來,他有了可愛的女兒,取名叫明茶。幾乎花光了所有賺來的錢,鄧扶林為她努力熬到深夜,偶爾接些散活,甚至還鼓搗過簡易的燒烤攤,零散著賣些燒烤。

鄧扶林買的房子也隻寫女兒名字,儘全力給女兒最好的教育和能的最好生活,把她教育的很好……

然後。

鄧老先生再度和兒子麵對麵相見,就是停屍房。

他們的車受一超載的貨車側翻連累,被壓扁了半個。

生前最注重整潔的兒子,在重物傾翻時毫不猶豫地牢牢護住副駕駛座的杜婉玲,頭骨被砸的變形,身體多處壓的變形。

鄧老先生永遠也忘不了掀開白布看到親生兒子時的模樣。

……

車內,鄧老先生閉上眼睛,他和杜明茶說“你和扶林真的很像。”

杜明茶笑了“媽媽也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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