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以為如何?”下旨完畢,劉宏問道。
“陛下聖明!”
群臣雖然豔羨趙苞死後的殊榮,但此時也不會有異議。
這時代的朝臣在對待外族這個事情上還是很有節操的,哪怕在朝中經常因為戰與守而爭鬥,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原則性底線始終是共識。
不像後世,有著太多沒有脊梁骨的跪族和舔狗帶路黨,這大概也是因為有沒有民族自信的差彆吧。
“可惜朕追贈再多,亦無法挽回忠節侯之生命,終是遼西郡百姓失去了一個好郡守,而朝廷亦痛失一棟梁之才。
朕以為我大漢官吏皆應以忠節侯為榜樣,學習其不畏強敵、舍私為公之氣概,傳承其儘忠職守、為國為民之精神。
諸位更應領悟到‘忠孝’之真正含義,此乃忠節侯以其生命所詮釋的,是忠節侯遺留給我大漢君臣最大的財富。
以常言論,‘忠孝’即忠於主君,孝於父母。
而朕以為,忠孝皆有大小之分。
小忠者忠其主,大忠者忠其國家、血脈、民族。
於我大漢臣民而言,忠於我華夏民族,驅除胡虜,永保我華夏血脈傳承,免除亡族滅種之威脅才是最大之忠誠。
至於孝,先賢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朕以為讓我大漢百姓都能享於孝道,甚至以百姓之孝為孝才是我等君臣應遵循的最大孝道。
正如忠節侯那樣,他抗擊胡寇,保境安民,此為至忠;
失去了自己的母親,卻保住了我大漢數千數萬個母親,這難道不是更大的孝道嗎?
列位皆是朝廷之棟梁,食國家俸祿、受百姓供養,亦是大漢百姓之依靠,更應明白此中道理。”
劉宏突如其來的這番感慨,讓朝堂群臣深感意外,他們表情各異,或沉思、或震動、或不以為然……
這也在劉宏的意料之中,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完整的民族、國家的概念,現在的多數人更認同家國而不是國家,由此他們不一定能理解劉宏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不過劉宏也不需要他們完全理解,他隻要先輸出這個概念就夠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去補充、改造。
好在群臣對於天子推崇趙苞的舉動沒有異議,劉宏難得遇到這麼恰當的典型,更是決定趁熱打鐵,利用到淋漓儘致。
“忠節侯之事讓朕深有感觸,繼而有一想法。
朕意在雒陽城外建一忠烈祠,以祭奠忠烈,弘揚正氣。
忠烈祠主要供奉兩類人,一是如忠節侯那般正氣浩然、為國為民而亡故之忠臣,一是為抗擊外族而犧牲之將士。
此事就交由光祿大夫橋玄主理,將作大匠遣人輔之。”
橋玄並未接旨,而是勸諫道
“陛下,臣亦讚成修建忠烈祠,隻是如今國家困頓,若再耗費民力錢財,恐生事端。臣建議此事暫緩為之。”
“修建忠烈祠乃是關乎社稷國本之大事,不容拖延。”劉宏語氣堅決。
“忠烈祠所需費用全部由少府承擔,將作監暫停一切不急需的宮苑城池修建事務,相關人力物資優先保障忠烈祠,朕要在半年之內看到忠烈祠完工。
若諸卿還有如光祿大夫一般的想法,擔心朕濫用民力、耗費錢財,甚至借機挪用以供遊樂,那朕可在此立誓,朕以後不會再新建任何專供遊樂的宮苑建築!”
劉宏說著,意味深長地看向橋玄,“光祿大夫,卿可滿意乎?”
橋玄心中一驚。
他沒想到天子完全看透了他的想法,而且還做出了這樣不可思議的保證,他忙跪伏在地,語帶惶恐道“微臣絕無非難陛下之意。”
“罷了,朕不怪你,畢竟卿是出於公心。”
劉宏製止了橋玄的解釋。
“隻是朕有些失望,看來卿等並未將忠烈祠當作一回事,亦未明了朕之苦心。
朕方才已經言明,建忠烈祠不僅是為了祭奠忠烈,使他們永享祭祀,更是為了弘揚其正氣與精神,給我大漢臣民樹立榜樣,鑄就我華夏民族之魂。”
“臣慚愧,未能體察陛下之苦心,願竭儘全力,建好忠烈祠。”
橋玄雖然還是沒有完全想透劉宏的用意,但劉宏扣的帽子實在太大了,他不能不接。
更何況隻要皇帝不是胡來,他勸諫所用的理由就站不住腳,勸諫也就失去了意義。
“如此最好。”劉宏點頭道,“下朝之後,卿儘快擬一個關於忠烈祠的規劃書,完成後拿於朕看,朕亦有些想法,屆時再與卿商討。”
“臣遵旨!”橋玄告退。
劉宏看了看滿朝神色各異的大臣們,顯然,劉宏今天不同於往常的果斷作風,讓他們有些應接不暇。
劉宏此時也感覺有些疲憊了,再者今天下發的旨意有些多了,他也需要好好整理消化一下,於是他揉了揉太陽穴,道
“朕累了,今日朝議就到此為止罷!
朕聽聞,自去年兵敗鮮卑之後,鮮卑越發囂張,其餘地方亦有些不安寧,列位有何想法與建言,還望積極上奏疏與朕看。”
劉宏說完就在退朝聲中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