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帝崛起!
張忠轟然倒地之時,劉宏自己也感覺有刹那的發懵,畢竟這也是他兩輩子以來,第一次殺人。
他強忍著心底的不適,將劍樹立,看著劍尖上尚留存的一抹血絲,澀聲道“此乃朕親手所鑄之中興劍,死在此劍之下,亦不算辱沒了你。”
說完,劉宏將劍交還給王越。
又環顧眾人道“張忠畢竟身份特殊,汝等動手皆不合適。”
李儒很快反應過來,接道“陛下顧念臣子之心,令儒銘感五內,此實乃聖君之所為。”
劉宏讚許地看了李儒一樣,心說還真不愧是天下少有的智者。
劉宏說這句話就是為了點明他為何要親手殺張忠。
由於張忠是皇親國戚,尤其是與太後關係親密,除了劉宏之外,無論誰殺張忠,都會被太後記恨,說不得哪天就因此而招來殺身之禍。
這番話劉宏不能說得太明白,隻能讓在場之人自己去悟。
還好李儒懂了,沒有白費他的一番苦心。
劉宏相信李儒私下定然還會與其他不懂的人解釋一番。
略過這個話題,劉宏接著道
“此次來南陽,讓朕感觸良多。
其餘暫且不論,朕隻希望列位皆能以張忠為鑒,將來無論身居何職,當遵守國法,善待百姓。
朕視列位為肱骨與臂膀,惟願能與列位善始善終,不負君臣之情。”
“臣等謹遵陛下教誨!”眾人齊聲答道。
劉宏頷首,又吩咐徐璆道
“徐刺史,張忠死後,南陽太守空缺,卿暫代其職,做好善後事宜。在朝廷調來新任太守之前,希望卿能將張忠遺留之亂攤子給收拾好。卿能做到否?”
“臣必不負陛下厚望。”
“善。至於張忠死訊,卿當遮掩一二,具體如何處理,卿自行決定,但不可泄露朕來南陽之事。”
“唯!”徐璆答道。
有個死人躺在這裡,劉宏心裡終究有些膈應,他將這裡的一切交給徐璆,又吩咐王越調了部分繡衣衛協助徐璆之後,就帶其餘人返回了黃忠家。
此時,雒陽城皇宮之中,皇後宋氏涉及巫蠱,被皇太後幽禁之事也開始發酵。
先是王甫審訊長秋宮宦官及宮女,得到不少皇後的罪證,後來又有人從宮中各角落起出巫蠱人偶,儘數都報到了皇太後那裡。
皇太後自是更加肯定宋氏行巫蠱之術為事實,命令王甫帶人查封長秋宮中宋皇後所住庭院,並著廷尉將宋氏父親執金吾宋酆及其兄長宋奇下獄問罪。
至此宮中飛短流長,人人皆知宋皇後徹底倒了,再也無法翻身了。
王甫總算心願得償,他忽然覺得此時應該去見見那薄命的宋皇後。
——
永安宮。
一向是皇太後居住之所。
可自從故竇太後被幽禁之後,此宮就空置下來。
宋氏被選做皇後之前,曾經到此宮中拜見過竇太後。
她未曾想多年以後還能再來此處,而且還是當初竇太後居住過的房間。
隻是此時已物是人非。
竇太後早已故去,而她也從當初的秀女變成了現在的皇後。
不過有一點相似的是,同樣是在這裡,她麵臨著和竇太後相似的結局,不知竇太後當初是否也有著與她一樣的感歎。
這皇宮就如同一個不斷旋轉的磨盤,讓宮中的女人們在上麵艱險地打著轉。
眼前這血紅的宮牆也不知見證過多少與她們一樣的女人的命運。
從曾經的少女懷春,憧憬進入皇宮,到如願獲得權勢或寵愛,再孤守宮牆,慢慢枯萎,最後直麵慘淡的收場……
雖然思緒萬千,但宋氏的心卻很平靜。
她本來就是個清冷的性子,長秋宮也好,永安宮也好,對她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分彆。
或許唯一的區彆就是這裡缺少了那些熟悉花木的陪伴,也不知道沒有了她的打理,那些花木還能存活多久。
可她並沒有為它們哀傷,在她自身都難以保全的時候,那些花木即使長得再好,又有誰能欣賞呢?
何況她是知道的,它們活得並不好,就和她一樣,不見那木棉就從沒有開過花嗎?
結束對她和它們來說,並不是災難,而是一種解脫。
“王甫拜見皇後,給皇後請安了。”
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打斷了宋氏的思緒。
宋氏眉頭微蹙,卻並未答話,依然站在原地,透過小窗看著外麵的宮牆。
門開了,黃門令王甫獨自走了進來。
“皇後好雅興!著實令某欽佩不已。”王甫哂笑道。
宋氏靜立著,良久才冷冷道“讓黃門令失望了。”
王甫搖頭,“不,絲毫不失望。見多了人落難後的醜態,皇後此時的冷靜才是值得欣賞的美。”
宋氏道“黃門令可曾想過,汝將來也會有這一天?”
“怎不曾想?在這宮中,又有誰能獨善其身,由此想也無用,各憑手段而已。”王甫一本正經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