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年少!
賴沈靖在電話裡說,“你乾嘛這麼折騰自己,那個人,都是要死的人了,怎麼,你愛嗎?”
倪香說“不愛,但我也不愛封斯年。”
“天真,愛哪有這麼容易,談五六年的男女朋友也有不愛分手的,但愛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說的清的,封總這麼大哥金龜婿你不好好握著,騙你又怎麼了,又不是出軌,他年紀又不小了,喜歡你也是真的。”
倪香沉默了又沉默,長歎了口氣,又說“是我對不起他。”
賴沈靖也歎氣,“你彆覺得我現實,這麼多年,也不見你大學有男朋友。”說完,她又不禁失笑,“你不會是不喜歡男人吧?”
“哈哈哈……”
倪香又把這事對巢友兒說,結果那人在電話裡哈哈大笑,笑的倪香都沒脾氣了,這是似乎都在巢友兒的意料之中,她說,“你們果然是分手了,哈哈哈。”
倪香無語,“你是真的不喜歡封斯年啊,跟他分手,你這麼開心。”
“我隻是覺得,你倆不配,你又不喜歡他。”巢友兒一針見血。
倪香沉默不語。
封斯年可能不懂,封夏陽在她青春期裡,充當著什麼樣的一個角色。
有什麼比筆友還要貼切的詞語?
摯友,知音,密友,更像是親人。
他懂你在青春期裡,所有的情感知覺,那些敏感的,難過的,迷茫的情緒。
他都知道。
就是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就要死了。
他們第一次見麵,竟是這樣一個階段。
那種感覺不太好啊,心在顫,它真的就在你胸腔裡抖。好似在說,相信吧,是真的,活生生的。
哎。
巢友就兒一直歎氣,她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應該是喜歡那種對你死纏爛打、壓著你的那種類型的男人,對你規規矩矩來的,不行。
倪香沒否認也沒承認,隻說,“君子不奪人所愛,封斯年他不會逼我的,但封夏陽快不行了,我最近會抽空去醫院看望他。”
……
今天張衡在劇組發了很大的火,還差點把車砸了,而罪魁禍首,正躺在傘下穿著劇組準備的病服跟化妝師小姐姐眉來眼去的互撩。
看到他發飆,單池盛隻是笑,“導演,對不住,今天真的沒在狀態,拍不了,改明天吧。”
“延後一天你知道劇組要損失多少時間和財力嗎!”
“導演,你就彆這麼軸了,你也知道這場戲有多重要,我硬演這是對組裡不負責吧,真沒在狀態,頭疼,演不了。”
張衡的手指指了指他,氣的說不出話,轉身朝著道具車就是一腳,車門內陷,他大聲地罵了句操。
五分鐘後,倪香接到通知,全劇組放假一天,張衡的意思。
倪香來找他時單池盛正坐在柔軟的沙發裡低頭看手機。
“這樣,張導會被你氣出病的。”倪香有些猜不透單池盛的做法,“我看你今天精神挺好的,怎麼就不想拍?”
單池盛沒搭話,過了有半分鐘,他站起身接了一通電話,掛了電話,他立即抓起衣架上的外套,“走,我叫的司機來了。”
倪香愣了下,沒明白他的意思,“去哪兒啊?”
“洛杉磯,醫院那邊說四哥快不行了,就這兩天的事,我帶你去見他最後一麵。”
又是五個小時的車程。
這是美國西部最大的一座城市,被稱為天使之城,好萊塢環球影城就在這裡,大概就是,現實和夢境交界的樂園。
這裡城市繁華,交通縱橫,文化多遠,人來人往,郊區的醫院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倪香穿過悠長的走廊,聽到了隔壁呱呱墜地啼哭的嬰兒聲,這是新生命的誕生,再往前走,一陣陣哀嚎聲從急診手術室傳出,那些眼淚,那是生者的絕望,也是死者留在這世上最後能存在的東西,隻是,生命竟如此脆弱。
陸飛說,我寧願我的家人不認我、不關心我,我也接受不了他們離我而去,所以所以,珍惜吧,這世上,沒有比死亡更可怕的,哪怕是傾家蕩產。
姚展鵬低頭喝了一口烈酒,伸手去揉他的頭,“喝傻了?說什麼胡話,你媽現在過的挺好,在f市也有吃有穿,你爸也走這麼多年了,彆瞎想這些有的沒的。”
陸飛笑,卻沉默不語。
“雖說賺錢要緊,但你這個年紀,還是得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找女朋友了嗎?下次回家,務必給我找個妞兒回來,你看看你,身上這都穿的什麼,死氣沉沉的,你才二十出頭,活力一點ok?”
陸飛走之前,姚展鵬跟他喝了一宿的酒,除了吹牛,還提了他跟閆邵幾個人投資的加工廠。
“我的賬戶資產被凍結了,說是調查,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不過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我倒,他們也會連帶著倒,所以沒事,他們拿我沒什麼辦法,幸好,隻是凍結,但可能要等待好一陣才會有結果,你那邊,如果資金上有困難,我幫你去籌,這點人脈,小舅還是有的?”
“總之你記得,我永遠是你舅,都是一家人,不要再像三年前一樣,日子那麼苦,你媽心疼,我也受不住。”
他說,“你終究是我侄子。”
陸飛說了聲好,默了默,又說不用。
他想,大概是不用的。
……
單池盛應該對封斯年說了他們要過來,於是那人提前找了一個借口離開,留給倪香和封夏陽單獨說話的時間。
雖說是南北通透的高級病房,倪香走進去後,還是覺得,即便這裡陽光充沛,光線照在他蒼白的臉上,卻還是趕不走封夏陽身上那些,可惡又凶狠的變異細胞。
封夏陽看到她,黯淡的目光亮了亮,意外又驚喜,“倪香,你怎麼來了?”
他雙手撐住床邊,想要坐起來,被她按住肩膀,“我來扶你。”倪香把床搖高,在他身後墊上枕頭,將他扶了起來。
“你今天為什麼過來了,我哥說,你在波特蘭拍戲,很忙……”封夏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劇組放假,我來看看你。”倪香望著他。
封夏陽點點頭,錯開她的眼神,語氣遲緩地說,“我哥他有事出去了,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叫他回來。”
“不用管他,我是來看你。”倪香幫他掖好被子,搬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發現他似乎比前幾天瘦了許多,被子蓋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裡麵的人形,心中一痛,她趕緊問,“想喝水嗎?”
封夏陽搖頭,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看向天花板,臉色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