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年少!
露天燒烤,煙熏繚繞。
陸飛開機後看到來電管家提示了很多未接電話,最多的是閆紹。
他還沒來得及撥過去,那人就又打了過來,剛接通就劈頭蓋臉一頓罵,罵完還不解氣,“你他媽死哪兒去了?”
陸飛抬頭看一眼周圍,“後街的火鍋店,有燒烤攤的那家。”
“怎麼跑去那兒了?”閆紹問。
陸飛沒接話,問“艾和光在不在學校?叫他一起來吃飯吧,還有宿舍幾個兄弟。”
閆紹腿腳快,得了消息就叫著艾和光和幾個朋友一起從學校過來,夜市喧嚷,遠遠便看到陸飛坐在昏黃的路燈下小酌,燒烤攤上生意紅火,就屬他形單影隻。
閆紹輕咳一聲走過去,跟幾個朋友拉開桌前的塑料椅坐下,“呦,一個人喝悶酒呢。”
陸飛踢了他一腳,說“往邊上坐。”
“噯?坐你旁邊怎麼了!”閆紹聽了這話有點惱,他拍了拍身旁兄弟的肩,“你們都彆挪,我今兒個偏偏要坐這兒!”說著,他還把椅子朝陸飛那兒搬了搬,“而且還要挨著你坐!”
他笑著,一副耍賤的模樣。
陸飛卻意外的沒再嗆他,隻說了句滾,“膩歪。”
艾和光問老板要了幾個杯子,用後牙咬開了啤酒蓋,給他們倒上酒,“想好了沒有,以後準備乾點什麼?”
陸飛嗤笑一聲,“折騰夠了,緩緩吧。”
艾和光點了點頭,倒也沒再說什麼。
陸飛也沒說假話,他真的有些折騰累了,最近這幾天有種越活越回去的感覺,一時半會也調整不過來。
閆紹拍了下陸飛的肩,“沒事兒,咱飛哥有經商的頭腦,酒香不怕巷子深,總會翻身的。”
閆紹說完,見陸飛一直吃菜不搭理他,他尷尬的笑了幾秒,到後來見這人是真不願說話,他緩緩斂了神色,輕笑著聳了聳肩站起來,看了他一眼,給自己倒滿酒端起,“飛哥,那日我喝了酒,看那新聞純屬腦子熱,誰料會被武興發那孫子挑出來,兄弟們都以為這事跟我沒關係,其實我知道,整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因為我,咱們廠子也不會被抵出去,你這些年好不容易攢的老婆本,卻讓我這麼給糟蹋了,兄弟我對不住你,在此給你賠罪了!”
三杯啤酒下肚,閆紹用力把酒杯一墩,雙手撐在桌邊,他垂著腦袋,碎發聳耷著,“昨天我去求我爸了,可他說這忙幫不了,他為了那女人瞞著我媽把所有財產都轉移到海外賬戶了,說想要錢,讓我先把投給我的那筆資金還上。”
“那可是我親爹啊!”閆紹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胸口,“我也是他親兒子!”
“鑽石批發?嗬,那能值幾個錢,這麼些年,我媽從娘家拿了不知多少錢支持他的公司,他倒好,轉身去獻媚給私生子,同樣是兒子,非得這麼惡心我?”
閆紹平時對這些事不痛不癢當做笑話給他們聽,今天還是頭一次這樣激動和憤慨。
待他冷靜了片刻,閆紹扶著椅子坐了下來,親自給陸飛倒了杯酒,“我們大學同窗快四年了,我這輩子沒後悔認識你這麼個好兄弟,欠你的,就算是拿我半條命,我也會償還了。”
陸飛抓了隻細長的煙放在嘴裡,手掌半攏擋風,他按下打火機點煙,星火微閃在將他深刻的輪廓上,兩腮微陷,吐了一口煙霧出來他才慢慢抬起頭,舍得吊著眼望他,“人是我打,禍是我惹,傻逼,老子讓你還了?給我滾蛋!”
閆紹笑,拿起杯子跟他碰,“就知道,沒看錯你!”
又一杯下肚,閆少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酒漬,說“我最近在辦簽證,等一切準備好了就去美國,這官司,我就算傾家蕩產,定要跟他閆景同奉陪到底!”
陸飛手一頓。
艾和光也抬眼看他,“最近?你學都不上了要來真的?”
“上個屁,學費都交不起了,現在不爭取把我那不爭氣的爹哄好,我這副樣子,以後就算畢業後給人打工,也是沒什麼前途的。”
一朋友樂了,“你這意思就是富二代的命唄?”
閆紹哈哈大笑,掌心用力在大腿上一拍,“嘿,你說對了,我這人,這輩子沒錢不行,雖然美利堅打官司費用高,但我是豁出去了,死也得把錢要回來,靠!”
眾人聽了這話雖然都在笑,卻不免辛酸,艾和光拍了拍他的肩,“有事就給哥們兒說,都在呢。”
閆紹抬手撓了撓眉,“得了吧,把你自己照顧好就成,對了,你爸那病怎麼解決,錢夠嗎?還有你那女朋友,聽說今兒個跟你狠勁鬨呢?”
“她家裡人想讓我們把婚訂了,還打算在h市買個房。”
閆紹頓了頓,哭笑不得,詫異的很“你還沒畢業還訂婚?怎麼這家人瘋了吧,乾嘛這麼著急?”
艾和光比他們稍大一歲,但也不過是將將到訂婚的年齡,大學沒畢業,又在那樣一個家庭裡。
他不做聲,苦笑了一會,喝了杯悶酒才緩緩說“我是不著急,但麗麗的年紀也不小了,她家裡人去算命,算命的說是二十七八有一劫,很難渡過去,要想破解,必須要在她二十五歲前訂婚。”
“操,這年頭還有人信這個啊?”閆紹詫異。
陸飛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吃你的菜。”
閆紹瞪向陸飛,對上他凶巴巴的眼神,神色一蔫,氣勢弱幾分,“可和光,以你現在這條件,也不適合訂婚啊,你爸那病,後續治療得花不少錢吧?”
艾和光默了默,“我打算退學去工作了。”
今晚陸飛格外安靜,差不多一直在聽他們講,艾和光這話讓他抬頭,夾著煙慢慢吸著,盯了他一會,把煙蒂丟在地上踩滅,手伸進褲兜摸出一張身份證和銀行卡,他把銀行卡朝艾和光的桌前丟了過去,“先把婚訂了。”
“飛哥!”
閆紹很震驚,扭過頭看他,“你也就剩這些錢了,全給他你瘋了?”
陸飛麵上沒什麼表情,表情又冷又硬,他抬了抬下巴,“裡麵有一部分錢是你之前入股投進來的,還有一半算我給你借的,姐弟戀不容易,你們又談了這麼些年,為錢鬨掰,不值當。”
艾和光知道陸飛也不容易,想拒絕,卻讓陸飛翻篇了,強行把那張卡塞了過去。
啤酒不夠勁,後來他們又讓小店老板上了白的,還點了火鍋,鍋裡下了肉,幾個人就沒吃幾口素菜,鍋裡熱氣沸騰,麻辣香味四溢。
他們圍著一張小圓桌吃的熱火朝天,陸飛胃不好,但也跟著他們幾個喝了不少,說是吃飯,聊來聊去,就變成了一頓散夥飯。
閆紹站在高高的椅子上,手裡酒杯裡的白酒被他晃晃悠悠灑了一半,他喝的脖子都紅了,也有點神誌不清,說著說著,竟念起了詩“下個月哥們就離開h市了,再見麵不知什麼日子,這杯酒,我敬你們,高流水覓知音,我於你們酒連心!”
陸飛也被艾和光和他灌酒灌的有些微醺,靠在椅子裡笑著望他,“傻逼,這大街上都是人,要不要臉了,麻溜的滾下來。”
他們嬉鬨高談,正鬨著,閆紹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陸飛離得近,不經意往身側一瞥,看到屏幕上明晃晃的‘香香’兩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