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俗人!
身材高大異於常人的段切站在一處街頭,臉上有些憂愁。
雖然白孤讓他來雲水城可以去拜見長洲藥館的吳老,和城南一個算命攤子的邱道長,白孤與他們認識,提他的名字就好。
可段切又如何敢貿然行動?
吳老,那可是連方圓山的山主都不一定能求見的人物,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風旅客想見就見的?
哪怕是借著白老弟的名號,該用什麼由頭去拜見?
若是真的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吳老,又該說些什麼?總不能好不容易見到了本尊,然後兩人就乾坐著,什麼都不聊,大眼瞪小眼?
那還不如不見,免得讓白老弟難做。將來他回了雲水城,吳老要是提起此事,白老弟也不好解釋。
算了,吳老就不見了,俺不配。
至於白老弟所說的那位道長,倒是可以去拜訪一下,畢竟此次去玉彌山支援,看情報應該不是什麼小事。有一位道長占上一卦,能安心許多。
當然了,隻要不是太壞的卦象,就不用太糟心。
段切在城內轉悠了幾圈,終於在午後時分來到了一個小攤前。
小攤就支在一顆大槐樹下,一張不大的桌子,蓋著黃布,桌子上擺著一隻竹筒,一疊朱紙,與一隻小毛筆,旁邊立著一杆布幡,寫著“問卜算卦,樂天知命”四個大字。
小攤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瘦小的道士,身穿灰藍道衣,留著八字胡,一雙眼睛看似十分認真地閱讀手中的道書,餘光卻跟著大街上的婦人少女的豐滿胸脯、曼妙腰肢四處搖擺,應接不暇。
段切又再次攔下一位路人,確定了麵前這位……貌不驚人的道士,就是白孤口中所說的城南算命攤子的邱道長,心裡不免得泛起嘀咕。
是不是跟白老弟認識的人,都是這副清瘦模樣?
雖然道士一般都很清瘦,有那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說法,但麵前這位……長得有些隨意了吧?
但好歹是白老弟好心推薦的,還是看看去。
說不定跟白老弟一樣,爛泥裹金玉呢!
邱自在正在用餘光瞄著一位豐腴婦人的曼妙腰肢,看得眼珠子都快掉摔在地上,全然不知道手裡的道書已經拿反了。
然後邱自在隻覺得麵前一黑,就有一位身材健碩的男子坐在自己的算命小攤前。在他坐下來的時候,那張年久失修的椅子頓時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慘叫聲。
邱自在心頭一緊。
貧道的椅子啊,相伴了這麼久,還以為你能壽終正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香消玉殞了,貧道舍不得你啊!
但邱自在麵上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不知道這位壯士所求何事啊?是求姻緣?財路?還是官途啊?”
段切在心裡思量了一番,將想說、想問的話打了草稿,“邱道長,俺是個粗人,不太懂規矩,也沒帶什麼東西。是白老弟喊我過來的,說是可以向您討隻簽,問問事兒。”
邱自在一臉疑惑,“啊?誰啊?什麼白老弟?貧道認識嗎?”
“白老弟說他叫白孤,提他的名字就行。”
“原來是小白孤的朋友啊,早說嘛,都是自家兄弟,放輕鬆點。”邱自在嘿嘿一笑,小白孤真是貼心,出了遠門還這麼為貧道著想,將一樁大生意給貧道送上門。
這多不好意思!
表麵上與貧道不和,內心裡還是向著貧道的,真是口嫌體正直!
段切從袖中掏出一枚白雪石放在桌子上,“俺這次要去一趟玉彌山,所以想向道長討隻簽,卜個好兆頭。”
邱自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白雪石,笑了笑,“你是方圓山的風旅客吧?很辛苦啊,來來來,喝杯茶,歇一歇。”
說著,邱自在憑空摸出了一套茶具,給段切倒了一杯茶。
段切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渾然不知茶水滾燙,“多謝道長賜茶。”
茶湯暗沉有香,嗅味帶甜,是枸杞茶。
用的還是黑枸杞。
段切眼神古怪,這位道長還好這一口?
邱自在看向段切手上厚厚的老繭,嘖嘖道“看來風旅客的活兒不好做,天寒地凍,烈日酷暑,風吹雨打,披星趕月,一年到頭都沒幾天得空。”
“道長言重了。風旅客本就是走山涉水的行當,再加上俺也喜歡到處走走,所以也沒那麼辛苦,反而很快活呢!”
段切心裡有些驚訝,麵前這位貌不驚人的邱道長,竟然能一眼看穿自己風旅客的身份,真是不能以貌取人!
不過也是,白老弟是劍仙高徒,認識之人豈是見識短淺之輩?
那必定是見過大世麵,有著幾分手段的高人!
邱自在將裝著無數竹簽的竹筒推到段切麵前,每一根竹簽上都寫著一句讖語,“搖一根吧,看在小白孤的份上,貧道給你指點一下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