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與身前海水相對著的方向。
西邊。
“聽聞極西之地,有一片汪洋大海,亦是壯觀無比,小僧心神往之。”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那裡,風景極好,人更好。”
“看來前輩很懷念那裡。”
中年男子眼裡浮現出緬懷的笑意,“白浪打岸是吾鄉,教我如何不懷念?”
“前輩有什麼需要小僧做的事情嗎?”
“你要是順手的話,還真有。”中年男子伸出了兩根手指頭,“幫我祭奠一位好友,怎樣都行,彆讓你破戒就好。另外就是,那裡有一座茶山,產出的茶葉雖然不算有名,但我有些年頭沒喝到了。你回來的時候如果記得,就幫我帶些回來。不記得就算了,這兩件都是小事,可有可無。”
因為某些原因,有家回不得,著實有些頭疼。
年輕僧人後撤一步,雙手合十,鞠身道“前輩所托,小僧自當謹記。”
中年男子點點頭,“去吧,你好不容易出世,多走走也有好處。”
“小僧告辭。”
看著那一抹白色於天地間風雪融於一片,漸行漸遠,中年男子笑了笑,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這時才舍得伸出來,兩指做撚搓狀,拘押著一道難以用肉眼看見的絲線。
絲線極細極短,在中年男子指間緩緩扭動,如同一隻蟲子。
中年男子看著指間的絲線,目光饒有興趣,“好玩,有趣。”
然後中年男子捏著絲線,放進嘴裡,嚼了嚼,然後咽下。
一股磅礴氣息頓時從中年男子體內迸發而出,化作無數流光四處亂竄,如同無數遊魚般想要逃離中年男子身體這座牢籠。
然後,一股更加強大的氣息出現,摧枯拉朽般碾壓了那些不聽話的流光,將其拘押在一處,歸攏成原來那道絲線,安安靜靜地匍匐在中年男子體內。
“得勒,下酒菜有了,喝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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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孤很快就回來了,然後等齊家恨給何雁配了幾副藥後,就下樓離開了。
隻是在快要走出長洲藥館時,白孤幾人遇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錦衣青年方旦。
那位天然壓勝靈體鬼物的山水坊山水郎。
何雁一見麵就是調侃的語氣,“喲,方大少爺,幾天不見,來找補了?”
方旦經過椒月山一行,損耗甚大。不僅透支了無數修為精血用以開啟第三隻豎眼,還因此觸碰到體內的某道禁忌,傷及根基,就像是走樓梯時踏空一步,直接跌境。
而且方旦開啟第三隻豎眼,與連風配合的那一擊,並沒有對女子虛影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所以方旦與連風這兩個倒黴蛋,一個透支修為精血,傷及根基,一個自毀本命劍,舍了大道前途不要,結果連個浪花都沒有,打了水漂。
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方旦此時還是一副臉色蒼白、虛弱不堪的重傷模樣,比白孤還要淒慘幾分,看上去就像是經常流連於銷金窟的紈絝子弟,身子骨都被掏空了。
方旦自然也是聽出了何雁的言外之意,嘴角不禁扯了扯,“誰像你啊,天天吃香的喝辣的,當然精神煥發。”
“羨慕嗎?你也可以試試,不然你這身子骨,早晚得被掏空咯。”
方旦翻了個白眼,不想跟這個來自江南水鄉,說話卻比他這個北方漢子還要口無遮攔的家夥掰扯,抬腿就要走進長洲藥館。
跟在白孤幾人身後的齊家恨走了出來,笑道“原來是方少爺,有失遠迎。”
“齊掌櫃?”方旦看見齊家恨出現,有些意外。
一般來說,作為醫館掌櫃,隻有大事或大人物出現,才會出麵解決迎接。
而且送客時離大門越近,越能體現此事或此人的重要程度。
方旦印象裡,何雁也不過是長洲藥館的三等貴客吧?
也配讓齊家恨送到門口?
自己都沒這待遇好吧!
難不成……
方旦看向了白孤。
但白孤理都沒理方旦,徑直走向了自己的馬車。
理他?
為什麼?
我又跟這家夥不熟,裝什麼情深義重呢。
而且沒記錯的話,前幾天剛見麵的時候,這家夥還在背後亂嚼舌根子吧?
椒月山上,折損修為壓勝那鬼玩意兒?有用嗎?
可彆整那一廂情願、感動自己的戲碼了,這是現實,不是戲本,演給誰看呢!
齊家恨連忙追了出來,“白公子慢走。”
白孤點點頭,“彆忘了我的事情就行,應該不難吧?”
“白公子放心,小的一定銘記在心。”
白孤嗯了一聲,先是抱著白小小上了車,自己才緊隨其後。
方旦心裡震撼無比,但也是麵色平靜,喊上依依不舍的齊家恨,轉身進了長洲藥館。
咱倆好好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