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也一樣。”
關大虎看向連風。
“我隻是覺得,在龍膽墳闖出個名頭後,再去拜見吳老,無論最後是否能見到,都要好過現在兩手空空去。”
關大虎一拍大腿,“對啊,這個主意不錯,我咋沒想到呢!”
關大虎又試探性地問道“你那天晚上跟小白說了什麼啊?竟然能讓他主動放下和你的芥蒂,去求吳老出手救你。當然了,你要是不想說的話,當我沒問過。”
連風答非所問,“他隻是說你為了我奔波勞累,忙前忙後,要是我就那麼死了,不僅窩囊,也會讓你的辛苦打水漂。要真是這樣的話,他替你感到不值。”
關大虎咧嘴,想笑卻覺得不合適,便強行止住笑意,“沒想到小白對我評價這麼好啊。”
“我和他不是一路人,這次如果真能重修本命劍,算我欠他一條命,但我不會感謝他。等把其他事情處理好後,我會把命還他。我不想欠他什麼,這人情太重,欠不起。”
關大虎臉色黯然,“你其實不用這樣,小白他這個人人不壞的。”
連風抬頭,遠眺著南邊的方向,“有些人,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能不能做朋友。”
“就不能是不打不相識嗎?”
連風輕輕搖頭,“我和他,第一眼就相互看對麵不順眼,天生的八字不合,做甚朋友?不是敵手就不錯了。”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有小白這麼一個朋友,不是壞事。”
連風默不作聲。
“撇去認識吳老與劍仙弟子兩層身份,小白性格不壞,為人也不孬。就是因為你倆都太倔了,不然你倆會成為關係不錯的朋友。”
“兩頭倔脾氣的牛撞在一起,相互不肯讓道,不拚出個你死我活就不錯了,還想著讓他們成為朋友?大虎,你想得有點多。”
這次換成關大虎沉默了。
連風脾氣硬,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劍修,也是因為他的要強好麵子。
從小就一無所有,長大後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點麵子與自尊,是連風僅有的屬於自己的東西。
連風再也無法接受失去了。
可白孤不一樣。
關大虎對白孤的了解並不多,但通過那幾天的接觸,關大虎覺得白孤是一個表麵和善,但實際戒備心很重的少年。
就連王西洲也在私底下說過,白孤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糯米糍裡包核桃,外表和善柔弱,內心強大堅硬,旁人難以真正與他兩心相契,探尋其內心。
而且一旦觸碰到白孤的底線或雷區,其內心的“核桃”就會長出尖刺,覆蓋體表,糯米糍也就會變成一隻長滿尖刺的刺蝟,靠近者都會被紮傷。
馬車上連風出劍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如若不是王西洲阻攔,再慢一秒,白孤就會祭出那顆藏在眉心處,白袍徐爺暫時贈他的赤紅珠子了。
白孤可能會被連風斬掉一條手臂,但連風至少都得是重傷,甚至是當場隕落!
就連白袍徐爺可是連吳老都要敬重的人物,其手裡的東西,豈是凡物?
就算不行,積光屏障連辟凡境女子虛影的攻勢都可擋下,連風隻是吞靈境巔峰,還愁他能破開?
當時還是啟魂境的白孤,一條手臂換一位吞靈境巔峰的重傷或隕落,怎麼看怎麼都是血賺。
連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關大虎,便轉了回來,看著晴空萬裡的天空,怔怔出神。
其實連風對於白孤的出手救命很是想不通,心裡也是一片複雜。
正常來說,自己曾經出劍差點殺了白孤,後者沒有趁他病要他命,在病榻上補上一刀就算是為人大度,心慈手軟了。
但白孤那天晚上來了以後,非但沒有出言嘲諷,還仔細聽了他的那些心裡話,走之後還去求吳老出手救他。這一來一往,就顯得白孤這人情異常厚重了。
其實白孤在離開之前,說了讓他如何還清人情。
是一件在旁人看來隻是順手而為的小事。
連風也做得,而且能輕鬆完成。
隻是這人情之重,還禮之輕,他連風無法接受。
是不可言說的心理自尊在作祟。
那件事,他連風做得,也必須去做,但白孤一個外人,憑什麼去做?
憑什麼?!
連風想不通,也不敢去想。
好不容易才結痂的傷口,就不想、不敢自揭傷疤了。
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