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剛想再嗬斥幾句,突然感到原本身上重如千鈞的壓力猛地暴漲,壓得他頓時喘不過氣來,隻能全力抵抗著,無心回話。
“山水神靈又怎樣?還不是得乖乖在我麵前低頭。”
一位肩披彩翎的年輕女子微微皺眉,“閣下究竟是何人?我玉彌山向來不與他人結怨積仇,閣下為何一來就是下此惡手?”
青衣女子目光掃過年輕女子,後者身上壓力頓重,但還是能勉強維持這儀態,“玉彌山的山神?你是我見到的第三位女子山神了。你叫什麼名字?”
“安書虞。”
“不錯的名字,很好聽,隻是可惜。”
年輕女子不禁問道“可惜什麼?”
“可惜就要死了。”青衣女子俏臉上浮現出一抹驚豔的笑意,但其語氣卻讓眾人不寒而栗,“今日之後,再無玉彌山。”
說罷,青衣女子腳下長劍飛出,裹挾著驚人劍氣,徑直衝天而起。
那座被眾人寄予厚望的困陣,在長劍的一撞之下,頓時碎成漫天星光灑落。
跟困陣一起碎掉的,還有眾人的大好信心。
“怎麼可能?!”有人失聲大喊,不可置信。
“這陣法就連劍仙都能阻攔片刻,莫非她是一位劍仙?”有人理性分析,但心中更加冰涼了。
劍仙,那可是道域境的強者!舉手投足間可排山倒海,哪怕是初開山門,也是足以躋身一方大宗。
如今他們這群人當中,最強者不過是半步道域境。對方是一位道域境,還是殺力最強的劍修,想殺他們還不是件輕鬆事?
想逃?那你就得先死。
隻沒想到,青衣女子卻是自揭底細,“你們想多了,我還不是劍仙。”
不是劍仙?
那怎麼可能那麼輕鬆寫意地破開困陣?
年輕女子,也就是玉彌山山神安書虞心思電轉,心裡有答案浮現,“這附近的山氣水運皆被削弱,困陣威力大減,自然可以輕鬆破之。”
青衣女子點點頭,“不愧是能當上山神的人物,腦子果然比其他人好使。”
“看你這一身劍氣之盛,雖然不是劍仙,但也快了吧?”
青衣女子不承認,也不否認。
“不過你那法寶未免太過霸道,竟然連山水神靈都能壓製,想來就算你是五境的修為,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青衣女子啞然失笑。
來了這麼些天,壓製了玉彌山地界的所有山氣水運,感情都以為是法寶道器所致啊。
天真!
但青衣女子也懶得解釋太多,一手抬起,長劍在握,“你還是想想,怎麼樣的死狀,才不會損壞你山神的形象吧。”
“與山同在。”安書虞微微一笑,雖然不知因何被青衣女子壓製,但依舊不失一山山神風采。
彩翎搖動,英氣勃發。
“那你就去死吧。”青衣女子淡漠開口,猶如下了最後通牒,手中長劍隻是一個隨意劈砍,便有兩道凜冽無比的劍氣鋒刃落下,斬向溪流兩側眾人。
兩道劍氣鋒刃一大一小,又蘊含著無數細小劍氣,各自暗藏的玄機也各有不同。
其中一道,對安書虞“照拂”頗多。
安書虞俏臉一變。
身為玉彌山山神的安書虞,是半步道域境的修為,若是往常坐鎮玉彌山內,完全可以當做一位道域境。但此時因為山根受製,山氣被削,體內靈力更是十不存一,導致平日裡諸多手段都施展不開。安書虞雖然有半步道域境的修為,但其實跟尋常辟凡境沒多大區彆。
但此時劍氣已經懸於頭頂,由不得安書虞再想三想四不出手。
再猶豫,就能呼吸到下輩子的新鮮空氣了。
安書虞深吸了一口氣,調動體內為數不多可以運轉的靈力,一道乳白色的霧氣升起,在半空中化作一小片落葉。
這道術法,若是平時,至少都是如芭蕉葉大小,擋住一位六境劍仙一劍不成問題。
但如今自身受限,這一小片落葉能護住自己就算是走大運了。
不是安書虞這位山神心狠,不管手下人,實在是因為如今自身難保,無心更無力去理會其他人的死活。
其他人也是知道安書虞這位玉彌山山神的窘境,不指望她能騰出手來護住眾人,隻能紛紛出手,全力施展出各自的最強保命底牌。
在場眾人修行之路都或多或少與山水相關,有的是直接與山水休戚相關。
比如玉彌山山神安書虞,與那位黑衣男子。
他是這條山澗的河神。
不知青衣女子是手持何物,眾人在她麵前,實力皆被削弱了一大半。所以青衣女子隨手的兩道劍氣,眾人需要全力出手抵抗。
“螳臂擋車。”青衣女子見眾人如此狼狽出手,不禁冷笑一聲。
果不其然。
一劍之下,溪水成血水。
原本數百人的隊伍,此時隻剩下不到一手之數。
“渾蛋,俺劈了你!”
一道怒吼聲從青衣女子背後傳出,然後就有一道高大如熊的身影極速飛來,手裡一把大斧裹挾著褐色靈力直直掄下。
一道霸道至極的刃光劃過半空,朝青衣女子後腦勺斬去。
“嗬,以卵擊石。”
青衣女子看都不看,手中長劍往後一指,便如離弦之箭般脫手而去。
如捅破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般,撞碎刃光與大斧之後,長劍直直戳中那壯漢的眉心,將其釘在半空中,不得動彈。
壯漢還來不及心疼那把陪伴自己多年的大斧,就被長劍上的劍氣衝進體內,攪爛了一切生機。
殺死一位辟凡境,如同殺雞。
青衣女子抬手招回長劍,被釘在半空中的壯漢屍體一時間失去支點,直直掉落下來,砸起大片水花。
隻是青衣女子沒有理會下麵的溪流慘狀,倒是饒有興趣地看著麵無血色、氣息萎靡的安書虞,“玉彌山的山神,修為是不高,但手段確實不錯。我這一劍,可是斬殺過六境的山水神靈,而你不僅接下了,竟然還能站著。看來,你的來曆有點東西。”
安書虞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青衣女子,卻一聲不吭。
不是她不想說話,是她現在傷勢太重,現在能站著完全是靠著一口氣撐著的。至於說話,她怕一張嘴,那口氣就散了。
青衣女子見安書虞不理她,隻好語氣無奈道“無聊,還是找彆人玩去。”
說罷,青衣女子眼裡閃過一抹光亮,手中長劍再次衝天而起,然後如流星般迅速下墜。
劍氣之盛,所過之處皆有風雷之聲。
而長劍落劍之處,便是不遠處的玉彌山。
劍落山崩。
安書虞與玉彌山休戚相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玉彌山被青衣女子一劍劈落大半山體,山氣何止流失半數?其山根更是被直接絞得粉碎,大勢已去。
安書虞頓時噴出一大口鮮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玉彌山山神之位,名存實亡。
青衣女子看著眼前的狀況,竟是粲然一笑,“好玩,真好玩。”
然後青衣女子腳踩長劍,禦劍而去,“走咯。”
留下玉彌山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