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恭想了想,對那番子耳語幾聲後,那人領命而去。
晚飯時分,一身疲憊的徐恭坐在公事房內,盯著麵前的飯菜出神,一天了,外出暗查的人還沒有回來,這種無奈的等待最熬人。
“大人,卑職回來了。”
“怎麼樣?”徐恭霍然站起身,急忙問道。
“小的根據禮部的記檔,分彆查了您說的三個道觀,那些道士均來曆清楚,人員數量都是固定的,除了正常死亡的,反俗的,均有據可查。暫時沒發現有可疑之人。”
“其他的人呢,有什麼發現?”
“暫時還未有回報。”
“好了,辛苦了,你下去吧。”徐恭揮揮手,又坐回桌前。
他現在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感覺自己正在被卷入一個巨大的旋渦之中,毫無還手之力。
子時,巡夜的城防軍穿梭在大街上,打更的更夫無力的敲著梆子。
幾個身穿夜行衣,隻露出眼睛的隊伍,進去了北鎮撫司。
“怎麼樣,查出什麼沒有。”徐恭問道。
那人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盒子,裡麵有兩粒紅色的丹藥,丹藥發出誘人的香氣。
“這是從那人床底下的暗閣中發現的,還有幾封信,是給太醫陳邦治寫給她的。”
徐恭把盒子放一邊,打開其中一封信,沒有什麼言語,隻是一個丹藥的配方。
五封信都打開,基本都是丹藥的配方和煉製時的注意事項。隻有最後一封信引起了徐恭的注意。
信的前半部分是藥方,後麵標注了煉製方法,隻是最後幾句讓徐恭瞬間臉色慘白。
“帝服用至今,毒入骨髓,藥石難救,可不再服用,一年內必死,陳。”咣嘰,徐恭摔倒在地,天哪,真是她,真的是她。
可她為何要毒殺先帝?
“來人,將這幾張藥方抄寫下來,送太醫院盛寅太醫處查驗。快。”
現在可以完全確定,先帝為何從發病到駕崩隻有短短三天,什麼病能這麼急,太醫院這麼多杏林高手竟然束手無策,除非中毒太深,無藥可救。
徐恭捏著拳頭嘎嘎作響,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句話,最毒婦人心!此人心計之深,隱藏的如此之好,七八年的時間竟然沒有被發現,還和白蓮教有牽扯,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雞叫三遍,東方泛白。皇城上那個又傳來上朝的鐘鼓聲。
一夜未睡的徐恭,一身露水的跪在東宮門口。
“讓他進來吧。”剛剛起床的朱祁鎮一臉陰鬱的說道。
“陛下,臣已查明……”,說完看了看周圍的宮女侍衛。
“都下去!十步之內不得有人。”朱祁鎮說道。
眾人退去,徐恭穩穩心神,看著眼前的小皇帝,突然心中一陣酸楚,自古皇家無親情,皇帝若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被人毒殺,該會多傷心啊。
“陛下,臣先求陛下,臣說完,您可千萬保重身體啊。切莫因為那些宵小之人氣壞了身子……”徐恭跪伏在地,痛哭流涕道。
“說!”朱祁鎮冷靜的有點嚇人,嘴裡隻吐出一個字。
“臣根據劉思塬的供述,臣查到了太醫院太醫陳邦治,此人有一手家傳的解毒製毒的手藝,而且先帝在時,有疾常召他診治……,後經過太醫盛寅提醒,先帝在宣德五年後,常常服用丹藥……臣連夜徹查京城內的大小道觀,最後線索指向了宮內的三清觀,臣該死,擅自命人潛入敬慈師太的房內,在其床下的暗閣內發現了此物。”
說完,徐恭雙手奉上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
朱祁鎮打開,一股濃鬱的香氣撲鼻而來,紅彤彤的兩顆丹藥出現在眼前。
朱祁鎮一看就知道這玩意是用水銀朱砂等物煉製的。曆史上,朱元璋的第十子朱檀在就藩山東兗州後,酷愛煉丹服食丹藥,死時年僅二十歲,朱元璋聽聞後,大罵其荒唐,欽定惡諡“荒。”
還有清朝的雍正,也特彆喜歡食用丹藥,還相信采陰補陽邪說,最後年服食丹藥過度死於圓明園。
方士害人不淺啊。明朝曆代皇帝,大多活不過40歲,原主大明戰神也是在37歲就掛了。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特彆喜歡吃這些用劇毒煉製的丹藥。
“臣的人還在暗格內發現了五封信,前四封都是丹藥配方,臣已讓人抄寫下配方送給盛寅查驗。”
“啟奏陛下,太醫院盛寅有事見駕。”侍衛在門外大聲報告。
“傳。”朱祁鎮麵色發青,顯然內心的憤怒已經忍到了極點。